顾流惜好透彻了,楚远山几人却还有些担忧。之前顾流惜性子虽温和,但是却也带着小女儿的娇俏。除了练起功来分外拼命,其他到也还好。可自从落水后,整个人变了许多,明明才十六岁的年纪,可性子却比大她三岁的柳紫絮更加沉稳。仿佛一夕之间收敛了所有少年人的锋芒,浮华内敛,珠光暗藏。他们试探了几次却被顾流惜三言两语掩了过去,幸好除此之外她并未有多大异常,这才让三人放下了心。
时间流逝地飞快,顾流惜醒来已有了一个多月。这一个月除了苦练功夫,剩下的时间她都在细细梳理前世记忆,以求以后能帮到闻墨弦。
现在是庆历元年六月,也就是说自己回到了四年前。上一世自己下山是在庆历二年中秋节之后,可这次她却是等不及了,她要提前去寻闻墨弦!而且,她也不愿再遇到那个人。思及至此,顾流惜眼里滑过一丝复杂,随即全部掩去。
若她没记错,师傅很快便会派大师姐下山寻二师兄孟离,想到当年大师姐下山遇到的事,以及后来二师兄的变化,顾流惜眼眸一沉再沉。她绝对不能再让大师姐去,至于二师兄当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她一样要弄清楚!
果然过了几日,楚远山将三人都叫了过去,他脸上有些无奈,沉声道:“今日叫你们来,是为了孟离。他私自下山已然过了两个月了,最近一个月都了无音讯,他性子孤僻,心思太过沉郁,我担心他出事。因此……”
顾流惜三人具都明白楚远山的意思,他们师姐弟四人具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师傅待他们犹如亲生,哪怕孟离私自下山让他甚是生气,可依旧放心不下。
眼见柳紫絮欲要开口,顾流惜上前一步,低声道:“师傅,让我下山去寻二师兄吧。”
楚远山挑了挑眉,有些犹豫。虽说如今顾流惜性子足够稳妥,功夫也是几个徒弟中最好的,只是自从七岁那年上山来从未下过山,性子又过于纯善。江湖险恶,他怕她吃亏。
柳紫絮显然也不赞同,“师傅,流惜年纪尚小,又无江湖经验,还是我去吧。”
顾流惜叹了口气,莫非是之前自己性子太软,以至于这里人具都把她当孩子,就怕她被人骗了。可谈到江湖经验,重活一世的她早就对这个江湖,对人心,看得透彻。敛去眼里的那丝惆怅,顾流惜复又说道:“师傅,师姐,流惜已然十六岁了,我在这里待了九年,是该出去磨砺了。二师兄生性固执,师姐寻到了怕也无济于事,我去了,他还能听我几句。而且江湖之事师傅也同我讲了不少,我定会加倍小心。再说,作为师傅的弟子,我能差到哪里去,怎会污了您的名声。”
她最后一句说得一本正经,惹得楚远山捋着胡子,笑得开怀,这丫头还是没变啊。其他两人都以为她是在讨好卖乖,只有顾流惜明白这话全是心里话,楚远山的身份在江湖中足以让无数人崇敬。
笑罢,楚远山沉默了半晌似在思索,随后抬眼看了顾流惜一眼,开口道:“絮丫头,混小子,你们先下去,我有话同惜丫头说。”
柳紫絮和施棣对视一眼,想要开口,却察觉到楚远山眼里的严肃,低了点头,退了出去。
楚远山站起来,脸色有些沉重,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惜丫头,你当真决定了。”
一向故作严肃的师傅出现如此表情,让顾流惜有些惊讶,师傅可是察觉了什么?她心里思绪万千,神色却依旧淡然:“是。”
楚远山眼里有些无奈,“惜丫头,不要同你师兄一般被仇恨迷了眼。这些年你练功,一直十分拼命,我怎会不懂你的心思。你要下山,怕是还有一部分是为了查当年那事吧?”
顾流惜微垂下脑袋,眼里一片翻腾,当年自己下山,她也同自己说过这番话,可自己终究是一错再错。
眼见顾流惜不出声,楚远山以为自己猜对了,看着自己最是疼爱的徒弟,眼里又是悲悯又是心疼。
顾流惜抬起头,冲自己师傅笑了笑,“师傅,的确是有这个缘由。可是我并非为了报仇,我不相信她死了,我能如此幸运得师傅相救,收为弟子,那她也许也能活下去。至少当年师傅并没寻到她的尸体,不是么?我去寻二师兄,如果她活着,当年的事如此惨烈,她定不会沉寂无闻,我或许能得到些线索。我不求报仇,我只要找到她。”
楚远山看她眉目清朗,眼里澄澈而坚定,心里大感欣慰,这孩子长大了,能够如此坦然面对那场惨祸,他也不必担忧她误入歧途了。他捋了捋胡子,转身进了后面的内室,拎出一个上了锁的小匣子,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看不出它原本的模样。
顾流惜心里一突,眼看着楚远山吹了上面的灰,用袖子擦了擦。他有些枯瘦的手在盒子上一个圆形□□上来,来回回拨了几圈,那盒子咔擦一声,弹了开来。
顾流惜看着师傅怔怔地看着盒子里物件,眼里一片沧桑黯然,随即很快被他掩了下去。他伸手拿出里面的一本泛黄的书,掸了掸递给了自己。
顾流惜略带疑惑地接过来,看了一眼,封面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似乎写着“珞珈十九诀”。她眼睛猛缩,惊诧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