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韶看了她一眼,反问:“是吗?”
“你难道不相信我说的,我还没觉得我的信誉会这么差。”
“恰好相反,我相信。”他语气平淡,“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话。”
褚青蘅这一口气还没松,便又听见他补上一句:“不过我觉得有一点很奇怪,以你跟秦晋的往来,你从来都不会避讳甚至解释,为何换成沈逸,你就要这么紧张?”
褚青蘅这一口气差点咽到背后去,左思右想,换成了一个她觉得比较安全的答案:“因为我觉得你会更在意后者一点。或者他还很有嫌疑是真正的暗花?”
“你觉得他像暗花?”
又来了又来了,他总是这么狡猾,把她试探性的问题原封不动抛还给她。褚青蘅整理了一下思路:“其实最开始,我觉得他的可能性最大,不管是从经历或者年纪来看,可是到了后来,我发觉这些相像的地方有很多似是而非的东西,好像有人故意引导我的思路往‘沈逸即是暗花’这个路径走。我的理智告诉我,他应该并不是。”
没想到萧九韶微微一笑:“你以前总是以直觉辅助灵光一现的灵感,怎么现在开始用理智判断了?”
“呃,这还不是跟你学的?‘当排除了所有其它的可能性,还剩一个结果时,不论这是多么的离奇,那就是真相’——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吧?”
萧九韶莞尔:“你侦探小说看多了。”
“什么意思?”
“现实生活里,是不会有离奇的结论,正确的结论往往都是十分直白简单,只要你能找到证据来佐证这个结果。”
说话之间,很快就回到下榻的酒店。褚青蘅对于南市的酒店布局有点疑惑,几家不错的酒店直线距离都不远,旺季时候还好,若是淡季,这竞争就十分激烈了。
他们走进酒店,只见大堂里正端坐着一个人,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他甚至在大家都穿着单件衬衫或者t恤的前提下一如既往地穿着那件灰色外套,脸上胡子拉碴,满是倦容。
褚青蘅忍不住捅了捅身边的人:“趁着他还没看到我们,现在转身就走还来得及吧?”她根本没料到他会来得这么快,算得上大件行李的东西都还在酒店房间了,身上也只有一个钱夹。
萧九韶握了握她的手,又松开,径直走到大堂的多人沙发组合前:“刑队。”
刑闵坐在沙发上抬起头来,却没有动弹,也没有下达任何命令。周围不少游客刚从旅游大巴上下来,陆陆续续回到酒店,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角两个人的异样情况。
褚青蘅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情也走过去,轻声叫了声:“刑队。”
刑闵偏过头看了看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指指对面的位置:“坐下来慢慢谈。”
萧九韶还是站着不动,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不如上去说话?”
刑闵二话不说便站起身来。三人跟着人流进了电梯,萧九韶按了8楼的按钮,便一直绷着脸沉默。褚青蘅莫名地觉得他们之间暗流涌动,却又说不出缘由。刑闵在第一时间看到萧九韶的时候没有例行公事先把人抓起来再说,其实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事态又有所变化,然而这个变化是好是坏,却很难说清。
很快的,电梯叮得一声打开,他们走了出去。
萧九韶开了房门,等他们走进去以后就顺手带上门。褚青蘅拿了电热水壶去灌水,剩下他们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刑闵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自从东太平洋号失事以来,我没有过一天假期,也没有回家一次,都是拜你小子所赐。”
萧九韶只是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褚青蘅把电热水壶的插座插上,转身坐到萧九韶身边。
刑闵看了她一眼,问了个无关的话题:“你们在交往?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就是那件分尸案以后。”褚青蘅答道。
刑闵呵了一声:“我还成了你们的媒人,看来以后你们的酒席得请我做证婚人了。”
“那自然。”萧九韶用最简短的方式转换了话题,“是不是那件事又有新进展了?”
刑闵点头,从衣袋里拿出手机,调了调音量:“口说无凭,你听完这段录音就会知道。”那段音频里面还有不少杂音,在一段无序的波状杂音之后,开始有人说话了:“我就是暗花,本次行动的目的是把警方的精英全部带到东太平洋号上一举消灭,此次任务即将完成。十分钟以后,东太平洋号上的爆破系统将会启动,他们即将和船上的游客一起消亡。”剩下的一小段音频又再次充满了杂音,根本无法听清楚其中的内容。
褚青蘅偷眼看了看萧九韶,只见他背脊挺直,下颚紧绷,像是隐约咬着牙,衬衫下的每一块肌肉和骨骼似乎都处于随时会攻击对手的蓄势待发的状态。
刑闵关掉音频,把手机放回衣袋里:“这是我从游轮上的录音设备里拷贝下来。经过技术员的还原,只能到这个地步,不过也算是清晰明了。”他看着萧九韶,似乎很满意于他现在的状态:“第一次看到你露出这样的表情,看来我后面的解释都可以省略了,你一定已经知道这个说话的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