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韶没理她,看来还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维殿堂里。褚青蘅看了看表,其实才刚过十点,平时都不会这么早睡的,只是到了船上调节过作息时间,起得早困得也早。她看了会杂志就觉得无聊,又不好开电视打扰他,只能转头盯着他看,长时间盯着一个静物看果然有催眠作用,不多时,她顺利进入瞌睡状态。
突然,她猛然从朦胧中惊醒过来,顿时吓了一跳:“你在做什么?”
萧九韶凑过来,专注地看她;“你困了就去床上睡。”
褚青蘅揉了揉脸:“好吧,那你继续,走的时候千万别叫醒我。”
他皱着眉:“你怎么没心没肺的?”
褚青蘅游魂一样飘回卧室,抖了抖被子,连多余的枕头都没搬开就直接躺着不动了。她愉快地一觉睡到六点半,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去会客厅看,萧九韶居然还没有回去,他身体前倾,而背脊却挺直,专心致志地搭着游戏纸牌,已经用那种特制纸牌往上叠了七八层。
褚青蘅给他倒了杯矿泉水:“你一晚没睡啊。”
他手一抖,叠高的纸牌轰然倒下。他抬起头:“……我不太明白。”
“什么不明白的?”
“这次东太平洋号的旅团,曾有一个客人预订近一半的舱位,最后却没能成行。”萧九韶道,“因为对方付了一笔违约金,那些多出来的舱位就被低价售出,为什么?”
“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本来预定了一大家子或者一个公司去旅游,结果时间安排出现了变化,自然就无法成行,这也很正常。
“那个预订的人,只留下手机号,预约金是现金转账进去的。留下的手机号查到是一个叫吴祎声的人,他是苏葵的助理。”
褚青蘅讶然。
“而这个手机号,是苏葵在用,她给我的名片上就是那个号码。”萧九韶皱着眉,“为什么?这没有道理,我记得——”
“我不太明白你这一连串为什么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如果苏葵一下子定了这么多名额,最后只有她自己和朋友来了,这也不是很难理解的。”
“现金转账,为什么要用现金转账?”萧九韶站起身,踱了几步,回身一把握住她的手,“你会在刷过信用卡以后再用现金转账?”
褚青蘅问:“那代表她是暗花?”
“她不是,她连有机分子式都认不全。”
“那不就说明这件事跟暗花一点关系都没有?过份关注细节反而会误导你。”
萧九韶看着她:“我真不该害你撞到头。”
褚青蘅一下子没反应,又仔细回味了一下才懂他的意思:“作为一个正常的地球人,我不该妄图跟你这火星人沟通。”
萧九韶看了看表,捡起随手扔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匆忙要走:“我赶早训,晚点再来找你。”
眼见已经前两日已经安然过去,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简直都称得上是乏味了。
她有点弄不明白,暗花这次难道只是悄悄出来旅游的?那现在弄得警方精英云集共聚在这船上,岂不是一次笑话?
现在的平静,真不知是真无波澜,还是风雨欲来前的寂静。
褚青蘅坐在回廊里,心不在焉地翻书,她在头两日到处走到处打听,已经有些露骨了,她想这之后还是不要再擅自行动,以免破坏了凌局长他们预定的计划。
隔了一会儿,有人轻轻走来,坐在她身边的长椅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是苏葵。
她穿着轻薄的真丝上衣和黑色长裤,显得慵懒而随性,轻笑着问:“在看书?今晚有酒会,你找好舞伴了么?”
褚青蘅这才想起今晚的活动安排,她记得分发的小册子里还有介绍今晚要拍卖的一些葡萄酒,其中有几瓶还是些很别致的小酒庄出品。她现在心里只有暗花,别的一概都没兴趣:“那倒还没有。”
苏葵哦了一声,挑眉道:“我看你和那位挺迷人的调酒师打得火热,还以为他是你的舞伴。”
“我们还没这么熟。”
“也对,”她微微一笑,“虽然长得是很帅了,不过也就是吃软饭的,你看到他手腕上那款表了没有?样式浮夸,价格不菲,只会是别人送给他的。这种人,玩玩就算了,不用多当真。”
褚青蘅不由暗道,萧九韶到底是演技太好还是他身上有那种奇怪的气场,竟能让苏葵这样误解。她接不上话,只好转开话题:“听你这么说,你挺瞧不起男人的。”
苏葵从烟盒里倒出一支烟,点燃了吸了一口,烟雾袅袅,闻起来这烟是清淡的苹果味:“你倒是一下子切中重点了。我是挺瞧不起的。”
“你带的plus one倒也蛮帅。”
苏葵笑了一下:“嗯,长得不错,年轻又肯做事,就带在身边了。”她微微眯着眼,看远处的海天相接的那道弧线:“没想到会这么无聊,也没什么有趣的人可以一起玩,早知道就不来了。”
褚青蘅心中一动:“其实我以前乘这东太平洋号没有这么无聊,晚上也有打桥牌技术很好的人,挺刺激的。”
苏葵舒展了一下身体,懒洋洋地开口:“得了,今年都是些什么人,用餐不穿正装,没有餐桌礼仪,打牌玩得大一点都凑不起一桌。”
远处的乌云渐渐逼近,褚青蘅低声道:“今晚会下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