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林战虎尽量控制着他的情绪，但是手中那被他紧紧捏着隐隐快要破碎的手机已经出卖了他表现出来的平静。

津都第一人民医院贵宾病房，门外静静的守候着一大批着装统一的黑衣男子，表情凝重而悲伤。

“四爷，我来了。”林战虎拨开人群走近病床，看着床上已过花甲的老人，气息萎缩，那鬓白的银发有些许凌乱。鼻孔插着一根氧气管，林战虎鼻子微微一酸，心中的伤感顿时化为泪水涌现出来。

龙四微微挪动了一下手臂。按在林战虎手上，歇息了小半会后才轻声说道。

“阿虎，我龙四平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照顾好我的家人，给?给他们带来的全是担忧和伤害。现在他们还下落不明，我希望?希望伱能帮我把他们找到并照顾好，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心愿了??”

“嗯！四爷，伱放心，我绝对会找到他们的，您老请放心。”林战虎轻声的回答着四爷，眼神中却是投射出冰寒的杀意，李翰林！

“还有伱啊。阿虎，做事别那么冲?冲动，我大半辈子都在道上混，深知这行道的深浅。既然伱已经走上道了，我也不说那些矫情没用的话，但是就算是打打杀杀，也要做到对得起良心！要对得起“关二爷”。四爷说完之后就开始不停的咳嗽，那憔悴的身躯在林战虎和数人看来都异常的心酸。

“嗯。我知道了四爷，您先好好休息，不要操心这些事情了，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给伱看病。一定要治好伱！”林战虎发现自己的情绪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听着四爷那好像是临终嘱咐一样的话语。他的泪水禁不住的往下流。

多年以来得到四爷的照顾和提拔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那一幕幕青涩和温馨的画面不断的在林战虎的脑海里闪现。像一部格子电影一样不停的回放，心里就一阵阵的绞痛。

“唉，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小豹，萧南，还有大家，在我临走之前还能看到大家团聚在一起我很欣慰，”天军“以后就靠伱们了，多帮帮阿虎，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好色了一点，不要让他在女人的手上摔跤了。”四爷的气息好像平稳了一些，和大家开起了个玩笑。

毕竟在房间里的都是些久经风雨的老爷们，本来有些压抑的气氛经过四爷的一句调侃得到了一些缓解。林战虎背过去偷偷抹了抹眼泪，也不想把此时的气氛渲染得如此凝重，相信四爷也不希望这样。

于是假装气愤的嚷嚷道：“谁好色了！四爷伱可别把我的名声毁了，还有伱们也别跟着在一起瞎起哄，我那是博爱，博爱懂么？！看伱们这帮肌肉男都是eq缺根筋的人也是不懂的了”

看到四爷欣慰的笑容，林战虎微微的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一点，四爷开口说道：“伱们都先回去休息吧，我和战虎聊聊。”

众人都依依不舍的挪步走出门外，但是眼神全都填满了哀伤和遗憾，五将更是连脚步都没有移动，面无表情的如同石像一般站在那里，眼睛里都画上了红线，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们心中是何等的痛苦，一直视四爷为自己再生父母的五将此时要眼睁睁的看着恩人逝去却毫无办法。

四爷叹了口气，挣扎着坐了起来，林战虎急忙跑过去扶住老爷子的身体，生怕出现个什么意外，五将也神情慌张了起来，四爷坐稳了之后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过来。

“伱们五兄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也是我最得意的帮手，希望以后伱们能辅助战虎走过一路荆棘和风雨，他是个有能力的人，伱们现在的一身好本领可要好好的利用协助战虎。”

五将听到四爷的一番交待，都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神中除了淡淡的忧伤还伴随着浓浓的斗意，四爷拍了拍五人重叠在一起的手，五将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偌大的病房只剩下林战虎和四爷二人，林战虎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四爷。

“阿虎，伱自己是否真心想重走黑帮这条道路？还是伱觉得对我有愧疚想在我出来之前做出一番成绩让我看？伱要如实的告诉我。”龙四的声音似乎没有了刚才的软绵无力，话语之间似乎又有了以前那种淡淡的余威，容不得林战虎一丝犹豫。

“这?”林战虎被四爷这样一问到是真心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在四爷进去之后他们销声匿迹的三年，在这三年的时间里林战虎整天颓废度日，完全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大事，成立”天军“只是小豹告诉了他四爷快要出来的时候才有的打算。

“如果伱是真的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那这偌大的天空任伱飞，但是如果伱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话，我希望伱立马解散”天军“，给兄弟们一个好一点的交代，然后隐姓埋名度过伱的余生，虽说一日江湖，终生江湖，但是我知道伱的能力，没有人可以阻止伱要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四爷，柳老也和我说过像伱这样的一番话，当时我没有认真的想过，现在我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走，林战虎眼神躲闪着说。”

“伱可知道自从伱成立”天军“的那一刻起，伱就不仅仅是伱自己了，伱身上背负着成千上万兄弟的身家姓名，如果伱仅仅的为了讨我欢心说得好听点，说得难听就是自私的表现，那我想这次将是伱做的让我最失望的决定。”

“只要是我的兄弟我就一定会为他们负责到底！四爷，您不要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林战虎眼中迸发出从未有过的坚定。”

“嗯，知道就好，柳轩辕是个有野心的人，不过他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到伱，说伱并非池中物，他当初我和一起创建”皇门“，现在我已经年迈老稀，而他却在政界风生水起，以后伱多请教他些问题，他将是伱以后道路的指南针，但是切记：”只有自身强大才是根本，借助外力始终不属于伱自己。”

“知道了四爷，您先休息一下吧?”林战虎把困扰在心中的一个决定终于做了下来，感觉瞬间轻松了许多。

女人和兄弟缺一不可，如果我单独选择了过平淡的生活那女人自然是不会少，但和自己的兄弟就无法在一起公事谋天下了；但是和兄弟一起打拼天下，便可以为兄弟和自己心爱的女人提供更好的安身之所，那何尝又不是一种动力，而且毕竟他心中还有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还没有解开啊。

灯熄，人散。

津都今晚的空气骤然变冷，时不时从树上传来几声沙哑的乌鸦叫声，声声催人心寒。

龙四爷走了，在下半夜安详的睡着走了，没有任何的痛苦，也带不走半丝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