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打扫书房,便打算将书拿出晒晒,于是便发现那张宣纸……大抵能猜到缘由,想来以前这里另外有一名女主人。婉儿能理解相公,只是心乱了许久,苦闷无法言表……总该说个清楚,所以留书一封。”
却是李婉儿亲笔写的,而且根据墨迹能看出来,这信已然写的有一段时间。
想来十多天前李婉儿发现那字之后,心中便不怎么舒服,思虑许久之后,想说个清楚,却又担心不知如何面对自家相公,于是便想到留下书信。
大概是写信时心中还是有些牵挂,所以信上的笔记也有些草乱。
而今天早上之所以脸红,然后出门而去。想来也是因为早起过来看相公是否看过信,心中有些心急,索性将那书拔出一些,提醒对方。
这些个小动作却是让沈无言心中复杂无比,将信看了几遍后,这才磨墨拿起笔写了起来。
“以前那姑娘的确在这里住过,但完全不是你想的那般,她住在现在你我住的房间,而我却住在如今冯保的房间。……苏巧巧曾经救过我的命,所以要报答这份恩情,但男女之事……一夫一妻,才是合法的。”
书信重新装好,沈无言简单收拾一下出了门。
恰巧苏巧巧已然从外面出来,三人简单的吃了早饭,沈无言便与冯保出门而去。
期间李婉儿时不时的看一眼沈无言,神色之中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忧虑,总之复杂之极。
沈无言却也不好过,之前没看到那信,也没注意到李婉儿有这些变化,只是猜想他多半是因为想家的缘故,此时看来又大有深意。
目送相公离去,李婉儿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油条,脸又红了起来,口中喃喃道:“怎的又心不在焉,刚才还说油条……算了……”
打扫完院子,李婉儿忙跑到书房之中,一眼便看到自己刻意摆放的书,已然被重新放回,心中不由又紧张了起来。
“他终于看到了……可是他会说些什么……大户人家,谁没个三妻四妾……去年冬至他来京城许久,难道就是为了这姑娘?”
千百般思虑涌入心头,纤细的手微有颤抖的伸向书架。
意料之中的留书,熟悉的笔记。
点滴言语,极具沈无言风格的表述方式,那般的散漫而又有趣,心中终究还是松了口气,至少那最坏的打算已然没有。
莫名的喜悦之后,心中又充斥起点滴自责,甚至是愧疚。暗自思付着,自己这般做是否合理,是否合乎礼数,自家相公整日在外劳作,自己却还要给他添麻烦,是不是有些过了。
这般想着,便顺手提笔写了起来。
“其实也并没有太在意这事,只是看到了便问问……相公切莫因此而乱了心情。婉儿知道你在外繁忙,提到这些事……不知是否给你添了麻烦。”
小心翼翼的将自己之前写的信以及沈无言留下的信收起,然后又将这次的信放进信封,又放回原处。
……
另外一边,离开小院之后便乘着马车去往皇宫的沈无言,此时早已没有时间去想家里那些事。
近些天来朝廷之中并不安定,小部分的几名言官连续几次的弹劾黄锦,虽说都被皇帝驳斥回去,贬官的贬官,罚俸禄的罚俸禄,也算过去了。
但就是这短暂的安静,让沈无言都觉得有些不安。
严世蕃那边一瞬间好像都隐匿下去,严世蕃也不再和京城官员吃喝玩乐,鄢懋卿也不再找沈无言的事,一干言官都不在言语。
大明仿佛都陷入了沉默,在这份宁静之中,有许多人都在被痛苦的折磨。
“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呀……”沈无言感慨一声,苦笑道:“冯保,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马车疾驰在古道上,冯保看着帘子外思虑着黄锦的安危。
其实黄锦的死活与他当真是没关系的,他担心的只是黄锦若是死,那么自己如何能躲过陈洪那边的算计,所谓干爹,说起来只是一个挡箭牌罢了。
此时听到这句问话,他略一迟疑,才道:“沈公子的无言,大抵就是沉默的意味……如今那些人在预谋什么,想来也逃不脱您的双眼。”
“真是马屁精。”沈无言轻笑道:“我若是看的清,今天就不用来见陛下了。”
“莫非陛下能告诉您?”冯保好奇道。
沈无言摇头苦笑道:“想来陛下也不会在意这事……不过事情在今天,就会有个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