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的这次行动并未改变沈无言的处境,在沈无言到国子监没有太久,便重新被锦衣卫带回诏狱。
至于那些书生意气的监生以及教授,竟然出奇的不予追究罪责,这件事却是让严绍庭恼火了许久,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
这一天王世贞照例为苏巧巧沏好了茶,然后将一些经史子集,但等了许久都未见人过来,顿时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在苏巧巧闺房前沉默许久之后,王世贞深吸一口气便推门而入。
一阵幽香扑面而来,但房间内本该有的少女却不在了,只留下桌上的一封书信,上面的墨迹还未干,显然才写下不就。
简单的浏览书信之后,王世贞才明白苏巧巧的去向。
原来前些天严世蕃找过她,告诉她有一个人能证明沈无言是无罪的,如今那人正在含烟楼之中,但是务必不能将这消息告诉别人。
以苏巧巧的性子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而且她一再认定之前沈无言出事是她的原因,此番既然能救沈无言,定然会去。
书信还未来得及放下,王世贞便匆忙往含烟楼而去。
另外一边严世蕃起了个早,然后乘着轿子向着含烟楼而去。
之前国子监的闹剧已然让他感觉到一丝的不安,而且自己被打之后皇帝的态度也的确难以揣测,想来他已经对严家厌倦,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而原本想以沈无言为突破口,然后揪出在幕后那只大老虎,却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简单,沈无言把什么都预料到了。
真正的问题还是在于,之前抓沈无言的证据也不充分,经不住未来的翻案,如今士人之中呼声如此之重,怕是要不了多久,沈无言便会安然的从诏狱走了出来。
好在京城文人这边还在手中,以宋谦为首的青年士子们却是不想让沈无言活着从诏狱出来,所以一切能抹黑的地方,都不会放过。
恰逢今夜含烟楼端阳前的诗会,便要借此将沈无言的罪状坐实,然后经过这些文人的手,将事情放大,最终堵住国子监以及江浙文人的嘴,还能把沈无言杀掉。
这次端阳前的诗会与月前那次不一样的在于,已然不仅仅是京城文人那般的简单。
会试结束之后,考生们也有了短暂的歇息,于是这次诗会也会有很多其他地方的文人来参加,总之盛况超前,比之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惹人关注。
北镇抚司诏狱之中,严绍庭看了一眼这逐渐晴朗的天气,不由露出一抹笑意,接着他走进诏狱,来到沈无言身边,淡笑道:“马上就端阳了,先生是否有心回去?”
沈无言摇了摇头,将书合上,苦涩一笑道:“之前有个大哥……只是大嫂似乎并不喜欢我,所以已然没了来往,所以在哪过端阳都是一样的。”
听着沈无言这般答非所问,严绍庭也不在意,他轻叹一声,忽然道:“来的时候看到王世贞急匆匆的跑到含烟楼,问什么巧巧姑娘在哪……你还别说,这位大才子平日里看的端庄,却没想到也去青楼?”
沈无言的表情瞬间一僵,很快便想清楚这内里的情况,苏巧巧定然是因为什么事去了含烟楼,而王世贞显然是看出其中的危险,才去找她。
至于严绍庭为何会告诉自己,定然是为自己下了套,而这个套还不能不钻。
沈无言轻笑一声,摆了摆手道:“世贞的确风流,以前也去过几次含烟楼,只是做学问还是第一位……你可曾听过《金瓶梅》?”
还未等严绍庭开口说话,沈无言继续道:“里面有个西门什么……庆,却也生性放荡……说到这个西门庆,倒是想到一个人。”
沈无言正说着,严绍庭的脸已然通红。这本出现在京城的另类传奇文章,内里的隐含但凡看过,在了解一些内情的都知道。
严世蕃的号便是东楼,正巧与西门相对,另外一方面他的小名又叫庆儿,于是这西门庆含沙射影,正好隐喻在他的身上。
作为严世蕃的次子,严绍庭显然对这些十分了解,此时被沈无言说来,顿时有些愤怒,但看着对方那面带微笑的容颜,却只能将这气咽在肚子里。
严绍庭离开了,并且带走了所有狱卒。
北镇抚司的牢房第一次空空如也,留下只要愿意走就能随意离开的沈无言。
至于剩下那些犯人,其实就算把牢房拆了他们也走不了,不是被割去了膝盖,就是打断了双腿,根本无需人来看管。
而就在严绍庭撤走所有狱卒之事,另外一个人走进了西苑,他向正在捏着那张书写着诗句的宣纸发呆的圣上,说了一个让当今陛下忘记穿鞋便要外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