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来第一次上朝,便随着这么几句话结束之后便退朝,而思来想去此次上朝也就是为了那首诗,诸臣皆愕然,
虽说大概算是一次闹剧,但这首诗也重新上升到一个高度,以往的私下里探访,随着这次朝会的结束,开始光明正大的搜索起来。
于是正在紧张备考的会馆也因此被搅和一场,大街小巷的茶楼铺子,只要是文人聚集之地,都经过了一番明察暗访。
只是结果让诸位一心想借此发迹的官员们很失望,并没有找到书写此诗的那位才子。
同时由于细雨下个不停,因此闲居在小院之中的沈无言已然有半个多月没出门,每天有厨娘做饭,又有姑娘唱小曲,倒也落得清闲。
自打上次去了一趟岳云酒楼,便被一群京城文人劈头盖脸的痛书一场,接着又各种威逼利诱,要沈无言承认以前的那些诗词文章都是花钱买来的。
沈无言倒也想承认,从苏州带过来的银子早就花光,之前玉露挣的银子全部给了户部,如今自己还要靠王世贞每月送银子过来,如何花钱买别人的诗词?
最终在一番唇枪舌剑之下,沈无言勉强拖着遍体鳞伤的心肝肺回到小院,从此养在深闺,每天写写画画,或养养花,或看看书,却也十分舒坦。
而这场清明后的雨似乎不打算在停,且不同于去年苏州的雨那般柔和,搞不好就是一场倾盆大雨,颇有北方壮丽的气势。
“无非是些酸腐文人,整天里舞文弄墨,倒不如我这般清闲,所谓才子可见一般……而且我怀疑宋谦那些诗作来源。”
躺在躺椅之上,看着葡萄架子下正撑着伞,专注着修枝剪叶的少女,忽然又道:“从前有只狐狸,它见到满树的葡萄馋的流口水,但却又吃不到,于是便说葡萄是酸的……你现在大抵就是这般想我的吧。”
“若是你那句话让外人听来,定然是这般想法。”少女将伞丢在一边,坐到沈无言对面,微笑道:“我却知道公子的才学。”
“才学自然谈不上,只是不想因此而坏了我正常的生活,若是这般混乱,倒不如让我回苏州……”虽说是这般说,但脸上还是带着笑意。
回苏州或许可以,但此时显然是不可能的,沈无言很清楚,只要严嵩在朝一日,裕王便不可能让他离开京城。
“回苏州也是这般,还不知道那位胡大少爷会不会再派人来杀我,也不知道月儿如今怎么样了,刘掌柜应该能在浙江……”
声音愈发变小,因为少女拿起了琵琶,接着轻柔的曲子悠然而起,歌声便若那细雨青丝,洗尽沈无言心中些许尘埃。
“这样也好,那样也不错。……比起如今在福建戍边的将士们,我们终归还是幸福的。算了,安心养花,静观其变也算不错。”
小院的歌声淹没在雨落青泥之中,而远处马匹却将刚落地的雨水飞溅。
“沈无言涉嫌谋害圣上,其身下产业全部收归国库,其本人压入诏狱听候发落。”
……
嘉靖四十一年夏。
那位在京城饱受争议的才子,如今却被关押进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而关进这里能活着走出的人,似乎并不多。
诏狱取圣旨行事,无论是刑部、大理寺还是都察院都无权过问,其中刑罚可怖之处,让人闻之不寒而栗。
苏巧巧呆呆的望着在小院之中出来进去那些身着飞鱼服,手握绣春刀的卫士们,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直到严世蕃晃悠悠的走过来之后,她才缓缓坐起。
“这已经是第七次了,你们搜出些什么东西了?”
严世蕃轻笑一声:“王世贞走的还真快,什么都没留下……而且挖地三尺,也只搜到三十七两七钱银子,当真是……不可思议。”
苏巧巧终于知道原来自己被眼前这位独眼的胖子骗了,然而又能如何,哭过怒过,又如何能将被下放诏狱的沈无言救出?
“我能去看看他吗?”
严世蕃摇了摇头,淡笑道:“宫中一名宫女死了,死于中毒……毒在玉露之中,真是不巧,陛下近来心情不怎么好,所以……你怕是看不到了。”
“他……他会死吗?”苏巧巧声音微微颤抖。
严世蕃深吸一口气,微笑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