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罢了官之后,沈无言也不在去国子监,每日除了给徐光远讲一些数科内容,也随之会补充一些火器上的知识。
剩下的闲暇时间便外出游玩,事情便发生在某个清晨闲转之际。
这天清晨照理吃过饭之后,沈无言便一个人外出闲转,途中遇到一名道士。
其实在长安街上遇到道士并不罕见,因为当今陛下便在长安街附近的西苑修道,时常需要招募四方道士前来再此炼丹。
只是这道士并未去西苑,而是拦住了沈无言的去路,拦住之后,他便道:“有些事要谈谈。”
沈无言倒也没什么事,索性便与那道士盘膝而坐闲谈开来。
“公子姓沈,乃是苏州的一名富商,这一年多来倒也有些成就。只是在下看你眉宇有一道黑气笼罩,怕是有大凶之兆。”
听着这神神叨叨的言语,沈无言不由苦笑一声,道:“抱歉,在下堂堂七尺男儿,肯定不会有胸罩。”
“这……”那道士一怔,忙好奇道:“公子这是何意?贫道说你有难,你莫非不信?”
沈无言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淡笑道:“吉凶自有天定,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柳暗花明又一村的。”
道士哑然,片刻之后又道:“公子倒也爽朗,那便测个字吧。”
索性也无事,沈无言提笔便写下了徐渭二字。
“徐渭……”道士看这这名字微微一怔,好奇道:“竟与大才子徐渭徐文长同名,倒是有趣……。”
略一沉吟,道士继续道:“徐渭……天格十一,人格二十三,地格十四,外格二,总格二十三……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可惜阁下只可得一时之吉运,未来堪忧呀。”
沈无言听着也觉得有意思,忙好奇道:“堪忧什么?”
道士伸了伸手,咧嘴一笑道:“若要知吉凶,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沈无言不由大笑道:“你这道士倒也有意思,一千两银子算一次命,当真是大明第一相师了?”
那道士自然听出沈无言的讥讽,却也不生气,只是得意道:“老夫以后可是给陛下祈天的,收你一千两银子……着实不多。”
沈无言也不大在意,便取出一千两银票递给那道士忙问道:“先生说这忧……忧又何来?”
道士接过银票也不在意,随意看了一眼便丢进衣袋之中,这才道:“阁下家庭缘薄,孤独遭难,谋事不达,悲惨不测。”
“哦……”沈无言应了一声,这些推测本就是他之前想到的,却又正应了这道士所说,原本不怎么在意的沈无言,忽然又坐实了这些结果。
“若是严相倒,则胡宗宪倒……便会直接影响到徐文长……戚继光……事情难办呀。”
听着沈无言的轻吟,那道士已然起身,淡笑道:“沈先生只知道文长先生谋定东南,却不知道何心隐谋定大明朝政。”
“先生说谋定大明朝政,这似乎有些过了吧。”沈无言淡笑道。
那道士何心隐只是轻笑道:“沈公子是个聪明人,严相气数已尽,此时只需要一个机会,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到时候你便会知道,徐渭那边……我与他也算是同门,你尽可能的帮帮他。”
“何心隐?”看着远去的道士,沈无言很快便确定他不是道士,至少是一个对大明如今朝政极其熟悉的道士。
这一次偶然的邂逅之后,沈无言便打算想尽一切办法去保徐文长,于是花露水便起了作用。
事情还要从月前岳云酒楼之后说起。
当时岳云酒楼血案之后,玉露之名便在京城传开了。说是鄢懋卿大人特地从外地带给严首辅的宝贝,而恰巧鄢懋卿掉落的小瓷瓶被他的一名心怀异心的侍从捡到。
那侍从本打算将这东西交给谭伦换些银子,谭伦接过那瓷瓶之后,并未据为己有,而想到之前连累了沈无言,便借此机会将这东西送给了沈无言。
于是这由沈无言产出的花露水又到了他的手里,同时福建兴化战事又起,而一个极其不好的消息传来,徐文长再次落榜。
好在徐文长已经是第八次落榜,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大碍,转而随着戚继光去兴化作战,据说近来效果还不错。
只是心中总会有些担心,徐文长乃是胡宗宪的幕僚,这是尽人皆知的事,如今朝廷局势十分敏感,一旦有了变故胡宗宪落难,徐文长也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