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会安排在李家一间小院子里,此时熙熙攘攘坐满了人,其中有一部分是李家本家之人,还有一些是远方亲戚,但与李家关系比较密切之人。
另外还有一部分是多年为李家打点生意,如今有些成就的掌柜也被安排在座,此时余若行便与沈无言对坐在末尾。
余若行目光环视之际,也发现坐在对面的沈无言,二人抱拳示意,也没有在多说。
为首的自然便是李家七叔公,七叔公虽说早已不打点李家生意,但在家族中依旧有着极度的权威,很多时候李兴昌也要服从他的安排。
场中逐渐安静下来,随着七叔公的目光扫过,族中之人无不暗暗感慨,心想着这位老先生虽说上了年纪,但那份劲气依旧存在。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末座的沈无言身上,然后他在众人目光聚集之下走下座位,接着向着尾坐走去。
人群之中有一部分认识沈无言也知道沈无言这一情况的,倒还好一些。那些既不认识沈无言,也不知道今日族会所为何事的,都惊讶的看着七叔公的身影。
最为惊奇的还要叔余若行,他看着七叔公颤巍巍的身子慢慢向着这边移动,心想着:“莫非七叔公来找我的?这样来说我与婉儿的婚事……。”
想到这里,七叔公的身影愈发接近,余若行忙上前搀扶七叔公,低声道:“七叔公,您慢点。有什么事……。”
七叔公的身子一震,接着回头看向余若行,神色微微一顿。
一时间场中小声议论纷纷而起。
“那是……余若行余掌柜吧,七叔公竟然为了他亲自下座去找他……。”
“倒也说得过去,余掌柜虽说年纪轻,但这些年与胡家的生意多是他来促成,商才的确了得。”
“若行不仅商才了得,也一表堂堂,婉儿若是不能与胡家那边结亲,若行倒是不错人选,无论如何比那位白痴书生了得。”
“这话就有些过了,据说那名书生如今的确了得,一首木兰辞竟然气死了京城第一才子,如今在江浙极有名望。”
原本那边都不看好沈无言,李兴隆正欣喜万分,此时听到那人这般说,回头看去,却正是书坊街的于掌柜,接着讥讽道:“我李家是商贾之家,虽说会结交一些文人……但也仅仅只是结交,不会做生意,整日吟诗作对?我李家不养闲人。”
“闲人?”于掌柜暗想着一群根本不了解沈无言的人竟然如此大言不惭,王贞明那就是先例,后来的胡于明不也乖乖的离开了苏州。
虽说是这般想的,但终究地位有限,于掌柜只得将这口恶气咽在肚子里。
这般停顿之际,场中又响起一阵喧哗,七叔公挣脱了余若行的搀扶,冷冷道:“我还走的动。”
说罢之后,向着沈无言那边径直而去,留下站在原地举着手尴尬万分的余若行,他的目光随着七叔公的身子移动,最终停在沈无言身边。
“沈公子,今天叫你来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看,不是老夫我一个人反对你与婉儿,而是整个家族……家族中的所有人都反对。”
沈无言毕竟是晚辈,他起身向着七叔公恭敬的行了一礼,接着淡然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伯父应了这婚事,家父也应了,七叔公您何必在阻拦。”
“何必?”七叔公冷笑道:“你让大家说说,你除了会写几本破书,破词……嗯,或许真的还不错,但那又如何?李家是商贾之家,别以为能开起一间茶楼,或许一间酒楼,就能真的算是做了生意。”
这般沉沉的呵斥体力消耗也极大,七叔公略一停顿换气,继续道:“真正做起生意,你沈家小子还差的远,所以不要在痴心妄想了。”
沈无言微微点了点头,苦笑道:“这事还是要商议,我扶您入座?”
说罢,沈无言起身扶起七叔公,径直走过余若行,沈无言轻声道:“若行兄也请入座,一切都有的商量。”
于是在诸多目光之下,沈无言将七叔公送回座位,余若行也坐了回去。
这边李兴隆见七叔公气喘吁吁暂时不能发话,顿时跳出来道:“虽说婉儿的嫁娶是大房的事,只是如今摊上了胡家那边……毕竟关乎李家未来的生意,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另一边李兴昌见此景,也站出来,冷笑道:“若是婉儿真的对那位胡公子有意,我李兴昌自然不会拿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意气用事。……然而如今却是为了生意,我大明尚且不和亲,何况我小小的李家。”
“好一个大明尚且不和亲。”舒缓一阵的七叔公这才恢复神色,他怒道:“大明不和亲是无求与番邦,我李家如何?若是没有胡家供应生丝,皇商如何才能做大。”
逐渐场中之人明白今日族会的意图,不少人纷纷作出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