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五月水患之后,丁香巷这边的集仙居就关了大门,直到沈无言来过之后的第二天,这里重新进行了一番修整,便成为如今这般模样。
说是休整,其实也算不上,只不过将这里的招牌换成了醒八客分店,将一应餐具都换做了刻有醒八客字样,总之以前的集仙居已然不复存在,现在这里是醒八客。
不过这里是集仙居也好,是醒八客也好,对于这个在浙江南直隶一带呼风唤雨之人,丝毫没有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四月份的台州大捷的确很喜人,而这一切很大一部分的功劳来自于今天要见的这位年轻人,一个隐于世的高人。
对坐的徐文长倒是十分从容,他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道:“无言的确是个不出世的人才,不过也无须费心,他定然不会去做官的。”
看着徐渭这般毫无正经的样子,一旁的侍卫极为紧张,这位严肃的总督也就只有对这位文长先生这般和善,若是换做别人,早就军棍伺候了。
侍卫们最初还极为看不惯徐文长这般的散漫,但后来在倭寇那边打了几仗之后,便对这位府上幕僚刮目相看,甚至奉为神灵。
都说文长先生乃兵圣下凡,有通天的本事。
不过今天他们几天更加惊奇,能让胡总督亲自拜访的人不多,之前的一个是徐渭,这一个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先生你说那位沈公子……他是开茶楼的?”
听胡宗宪这般一问,徐文长忙道:“如今这间茶楼便是他开的,不过几天前这里还属于王贞明。”
“王贞明?”听到这个名字,胡宗宪怔了怔:“当年上书骂严阁老的那位王贞明?据说这些年手段高明了不少,怎的开起了茶楼。”
徐文长轻笑道:“他若还是当年那名激进的儒生,怕日子也比现在要好得多,偏偏他要做生意,……生意上的事与做官还是不大相同。”
这句话胡宗宪十分认同,事实上徐文长的很多话他都认同:“这般说来,他是在做生意上也吃了苦头?”
徐文长淡淡道:“之前无言搞出了个什么奶茶,后来集仙居这边偷了配方。……后来的茶会上,集仙居竟然拿出了无言准备多日的铁观音茶。”
“你是说……那是沈无言故意让他拿去的?”胡宗宪神色微变:“这样说起来,这沈无言就很可怕了。……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让王贞明滚蛋。”
徐文长微笑点头:“如今看来,的确是这样的,而且如果不是王贞明在朝中有人,如今怕是难免牢狱之灾。”
“这又怎么说?”胡宗宪疑惑道。
徐文长望着远方,讥讽道:“王贞明他竟然去过鱼龙街,还雇凶想要杀掉无言,的确心狠手辣,这些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哼。”胡宗宪冷笑道:“鱼龙街那边早晚要派人拿下来,我这位浙直总督倭寇都打败了,岂能让这些个小鬼胡乱搅和。……倒是沈无言,他竟然从那些亡命之徒手中活了下来?”
虽说没有去过鱼龙街,但那边的情况胡宗宪很清楚,若是真的被某个亡命之徒盯上,怕也很难完好无损的活到现在。
“活是活下来了,……只不过还是病了一段时间……”
说话的却是刚上楼的沈无言,他大概已经猜到今天要过来的人,但看到胡宗宪之时,依旧有些惊讶。
这位位高权重的人物,的确非同凡响,许是常年在军中的缘故,竟然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即便是沈无言看着也有些心惊。
“见过总督大人。”沈无言行了一礼,然后在胡宗宪的示意下坐在看他的对面。
“听文长说你无心做官……原本来是想让你做官的,但见到你之后,这念头便打消了。”
这句话的确是胡宗宪发自内心的,眼前这青年眉宇之间竟让他有看不透的感觉,甚至在这往来之间的平静,也并非寻常人能做到。
“果然非池中之物……好。”
沈无言忙摆手道:“其实打仗那边,主要还是戚将军的功劳,他练兵有方,而且在战阵上也极为有天赋。……另外一件事,俞将军那边,总督大人怎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