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与胡宗宪,乃至于沈无言自己,其实都是这样的人,他们都是真正懂得生存之道的人,徐渭本来不懂,但在去年献祥瑞时的奏表送上去之后,他也懂了一些。
毕竟是民族英雄,沈无言依旧还是挺欣赏的。
只是比起沈无言,戚继光对于沈无言可谓十分佩服,即便是他这样从军营里混迹出来,在生与死的摸爬滚打中活到现在的人,依旧如此。
眼前这看似文弱的青年与身边这位徐渭一般伟岸,曾经徐渭指点东南,杀徐海,诏安王直早就让他心生敬仰,眼前这青年却又是另外一般感受。
“将军的兵源是义乌兵,那边的民风彪悍,且质地淳朴,倒是士兵的大好人选。……怎么今天俞将军没过来?”
这却是沈无言的一个疑问,因为之前的几种战阵也是写给俞大猷的,那边情况近来也没消息,约莫着近几日回来的,今天却只有戚继光来了。
徐文长轻叹一声:“之前一小股倭寇来犯,……总之后来罪过就丢给了他,于是就下放到了锦衣卫诏狱中,怕是凶多吉少。”
俞大猷这一生遇到过无数背黑锅,被抢功的事,但始终都有一颗报国心,比起戚继光,沈无言更喜欢这一位,只是……
沈无言轻叹一声道:“还是不提这些,那边粮草筹备的如何?”
“那晚在三楼却是不知道茶会以及诗会的事,只是后来无言那首节门令,倒是让诸多自恃有才的文人汗颜,后来诗作被收入得月楼。”
这事沈无言也听说了,此时听徐文长说来也只是叹息道:“无非是一时兴起,不谈也罢。”
那晚三楼的确是有的,而且在场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
除却总督胡宗宪之外,还有苏州知府徐尚珍,以及一干巡府御史,当然还有这些将军,讨论的内容便是台州大捷。
期间苏州知府徐尚珍谈到一件事,太湖那边的堤坝需要加固,江浙一带的粮食储备需要增加,今年的雨水反常。
“无言说的这些其实只是预期的问题,水患这件事说来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发生了,即便来了水患也可以从浙江调粮。”
之后的事,除却与戚继光徐文长探讨一些关于兵法,以至于以后对敌御敌的战术上的问题之外,其他事就落得闲谈。
不过这次交谈之后,沈无言又多了三名学生,分别是戚继光的三个儿子,安国、兴国、昌国,于是这私人的小型学堂,竟然也有了规模。
于此同时苏州知府衙门后院中,徐尚珍盯着桌上的两封信发呆。
“父亲何须这般,无非是拆不不拆的事……”
听着儿子徐时行这般一说,徐尚珍更是恼火:“得月楼那边硬是要拆,醒八客那边又不能拆,……胡总督那边哪能得罪得起?”
“那索性不拆了吧。”徐时行淡淡一笑道:“得月楼那边也不缺这区区一片地。”
徐尚珍点了点头:“若是说这片地也很难办,这地是大儒巷王敬臣的,你说我怎么好意思去问他要?”
其实这不过是一件拆与不拆的事,得月楼茶会之后,集仙居获得了与得月楼的合作关系,于是一场迅速的兼并就此开始。
原本这不该发生在这个时代,但却又实实在在的发生,即便是沈无言也颇为惊讶,这不是资本主义垄断经营嘛。
关于茶楼的经营如今还未批示下来,但醒八客从那天之后便没有在开张,大儒巷巷口这边面临另外一个问题,拆迁。
如今沈无言倒是成为十泉街上的钉子户,势与拆迁势力作斗争。
不过对与沈无言来说,其实也没办什么事,只不过又有一些人比如徐文长戚继光,又或者王锡爵徐时行这些人不打算让沈无言这边被拆掉。
因此,此时知府徐尚珍面临这一个颇为困难的难题。
“那晚第一次遇到沈无言,此人为人沉稳,也颇有才学,之前所说的太湖水患其实也有些道理,父亲最好提前准备。……我的意思是,茶楼那边还是不要拆了。”
徐尚珍听徐时行这般一说,也沉沉的叹息一声道:“那这边的事先缓着,两边都先不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