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酒香人暖,温婉儿露出少有的俏皮神色,托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嫣然浅笑道:“相公,如今已是年三十,不如你作首应景的诗如何?”
苏无名点点头:“好啊,只是这应景的诗只怕没什么意境,这才名怕是传不出去啊!”
温婉儿也是懂得诗书礼仪的,前世那么多诗词当中,描写新年而被人称道的倒真是不多,想来新年的诗不过就是应个景图个热闹罢了。
可今天温婉儿却是不依不饶,有些撒娇似的说道:“我不管,我不管,你必须写一首有意境的诗来,不然你的才名如何传出去。”
苏无名很是无奈,这贺新年的诗词他腹中倒真有不少,只是此时用在他这里都不太合适,恐怕很难被温婉儿满意,仔细思索一番后,这才从众多诗词中想出了一首马马虎虎算是可以的来,于是浅浅一笑,吟道:
寄语天涯客,轻寒底用愁;
春风来不远,只在屋东头。
这是明朝于谦所作除夜太原寒甚,这首诗所描写的情况跟苏无名也是颇为相似,首先,苏无名他们远离洛阳京师,算得上是天涯客;今天是除夕,轻寒的确快过去了,而春风来不远,则隐隐暗示着朝廷可能很快会想起他,然后诏他进京。
温婉儿也是读过书的,听完苏无名这首诗后顿时欢喜起来,道:“相公这首诗真是好,切题切景,而且把自己的处境心意都写了出来,如果这首诗传扬出去传到了京城皇上的耳朵里,他一定会派人来请相公回京的。”
苏无名笑了笑,如果皇上真的听到了,只怕也是很难改变心意的吧,毕竟当初在京城的时候苏无名不识抬举,把牛李二党都得罪了,他们岂会让苏无名就这样进京?
可就在苏无名这样想的时候,外面突然一阵喧哗,接着南宫燕从外面急匆匆跑了来,边跑边喊道:“苏郎,皇上派人传旨了……”
事情太突然了,只是在不知道圣旨内容的时候,大家脸上都有些阴晴不定。
迎传旨太监进得客厅,众人随即跪下听旨,传旨太监用公鸭嗓喊道:“大理寺司直苏无名巡按江淮一年,政绩颇丰,现诏令回京。”
圣旨上并没有奖励苏无名,只是让他回京,就好像皇上压根就没有想到奖赏似的,不过毕竟可以回到长安了,苏无名等人还是连忙领旨谢恩。
传旨的太监是个三十来岁的人,人称喜公公,传完旨后,向苏无名微微一笑,道:“苏大人,您这在外一年,也辛苦了,找个时间就赶紧回京吧,莫要耽搁。”
苏无名连连应着,然后立马让人上茶,当然,少不得要给公公一些传旨的跑腿费,那太监见苏无名很懂规矩,立马露出了笑意,道:“苏大人,你可真是好手段啊,一年之内在这地方破了那么多案子,皇上可都看在眼里呢,回去之后,少不得是要高升的。”
苏无名笑了笑:“那里那里,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而已,算不得功劳。”
两人这样说完客气话后,苏无名这才试探道:“喜公公,不知这京城可有什么变化?”
苏无名一年没有回京,自然很想知道京城之中都有什么变化了,不然回去之后两眼一抹黑,再得罪了什么人,那可不是好玩的。
喜公公自然明白苏无名所指为何,浅笑道:“变化还挺大的,李德裕李大人现如今深得皇上恩宠,皇上有什么朝堂大事都先跟他商量,那牛增儒嘛,哼,被皇上给贬官了,现在只有一个闲职,只怕是翻不了身咯!”
“那么大理寺呢,大理寺可有什么变化?”苏无名最想知道的,还是大理寺里的情况,不过这喜公公好像对大理寺的情况也不甚了解,只说以前依附牛增儒的人都被贬了,李大人的门生故吏,自然是水涨船高的。
听到这些,苏无名心中已然有了一点了解,而了解之后,他的心里忍不住有一丝担忧来,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如今大理寺中,李党的人只怕要很是横行无忌了吧,自己之前得罪过李德裕,回去之后,他们还不是狠狠的找机会对付自己?
喜公公喝了一口茶,小眼睛瞥了瞥苏无名,随后笑道:“苏大人也是个大才之人,杂家今天除了宣旨之外,有件事情却还想向苏大人透露一下。”
苏无名很是恭敬,连忙说道:“喜公公请讲!”
“大理寺司直外放,很少有一年之久的,苏大人可知你为何被冷落在外这么久?”
苏无名并非笨人,自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必定是朝中有人不喜欢他,所以想办法阻止他进京了,虽说在外面自由,不受其他高官的欺压,可官员在外,终究抵不过在京城那般有前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