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蓉又道:“所以,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要真正地开心起来,切不可在孩子面前装得很开心,背过身去却忧伤不止。这孩子,是有灵性的。”
吉安娘连连点头。
甲一查看完了尸首,对董蓉行礼,“又是弥勒教的教徒。”
“四周还有无同党?”董蓉很愧疚,本想来看看绿竹的家人,却没想到反而给他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甲一摇头,“这人估计是早就潜伏在王府外,发现我们出门便一路跟了过来,估计是贪功,便没有带其他人一同来。”
“如此就好。”董蓉只希望这一切不要给绿竹的家人带来什么负面影响才好。
甲一和董蓉正要上马车时,吉安却硬拉着甲一的衣角,“不走不走,乖,不走。”
吉安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甲一,让甲一哭笑不得。
董蓉和吉安娘都去劝,可吉安就是拉着甲一,不让甲一走。
董蓉沉吟片刻,“吉安一定要和甲一在一起的话,我们就只有带你们到我那儿去了。”
“这可使不得,得给你们添多少麻烦?”吉安娘虽然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可要离开,还是诸般不舍。
董蓉劝道:“吉安需要甲一教授他一些防身的武功,不求能博得银钱功名,但愿能保护自己。娘,你把吉安放心交给我吧,我保证会让他平安无事。”
一旁的吉安听说自己可以跟着甲一走了,又开心地拍起手来。
吉安娘也只得同意董蓉的想法,而且,董蓉说的是对的,吉安只有会武功了,才能保护好自己。她再为他操持多少,也不会是他的,只有他自己有了本事,她才能真正放心。
虽然同意了,可看着自己的儿子坐上马车,要远离自己,吉安娘诸般不舍。
可为了孩子好,即便有泪,也只能忍着。
薄太妃的寝殿传来尖锐的声音,青花瓷杯砸在地上的声音,宫女们被吓得浑身一颤,尤其是跪在地上的老嬷嬷,整张脸都白了。
“叫你去办点事儿你没什么是办好了的!”薄太妃一提起这几日的事情就生气,就大动肝火,直指跪在地上,浑身微颤的老嬷嬷,“说,你这个混账老东西,是不是中山王妃那个臭女人的奸细?”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真的不是,奴婢跟了你这么多年,奴婢是个什么样的人,太妃您还不清楚吗?这一次奴婢也万万没有想到,皇太后会突然截住奴婢,而且……还把那些从董蓉那儿得来的银两给没收了。”
老嬷嬷说起话来牙齿都直打颤,也好在她是跟了薄太妃这么些年的,若是换了个普通的宫女,必然已经被吓晕过去。
薄太妃冷哼一声,“不是奸细,那就是人老了不中用了?你自己说说,最近让你办的这些事情,你哪件是让我称心如意的?哪件是让我放心的?还记得哀家说过的话吗?”
薄太妃忽然狠戾起来,一张原本还算精致,却有些苍老的脸极尽扭曲,看起来十分吓人。尤其是那张被涂得极红的嘴,更是像要吸食人的血气一样。
老嬷嬷直点头,“奴婢记得,奴婢记得……”
一旁的宫女们都低着头,有那胆小的,已经被吓得流出眼泪来。
薄太妃冷冷地扫了老嬷嬷一眼,不像是看跟了自己许多年的老嬷嬷,更像是看惹了她烦躁的路边死狗。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薄太妃收回视线,凝视起一大早就精心打理的手指,皮肤也没那么褶皱了,指甲的颜色艳丽得差点晃得她睁不开眼,但正是她所喜欢的。
老嬷嬷没有多语,恭敬地行礼后,如同傀儡一般起身,往门外走。
“站住。”
薄太妃忽然开口,却不看老嬷嬷。
“今天,哀家就要在这里看着你受刑。”说罢,对一旁的宫女们道:“去把哀家宫里所有二等以上的宫女都叫来,哀家今日要杀一儆百。你们这些狗东西,隔一段时日不好好教训你们就不知道怎么为主子效力分忧。”
老嬷嬷浑身无力地站在那里,像没了灵魂的死尸,她都一把年纪了,受刑还要受给其他人看吗?薄太妃啊薄太妃,老身伺候你这么多年,你连这点薄面也不给吗?
其他主子也有心狠的,但对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老嬷嬷还这么心狠的,却只有薄太妃一个。
十几年……
一想到自己在这个女人身边当牛做马地做了十几年,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老嬷嬷就觉得讽刺。
宫女们都到齐了,不过都不敢抬眼去看老嬷嬷,她们也都明白,现在傻里傻气地去看热闹,到时候自己死的时候,也有可能被看热闹。
而老嬷嬷已经被捆绑在凳子上了,凳子很窄,老嬷嬷的身体并不能完全趴在上面。老嬷嬷知道,这样一棒子打下来,她若是受偏了力道,歪了一下,那棒子敲碎的就不死皮肉了,而是一旁的骨头。
有宫女偷偷又提了一张凳子过来,放在老嬷嬷的身下,老嬷嬷感激地看了那宫女一眼,宫女红着眼,不敢做多回应,赶紧往后退。
薄太妃却眼尖地看到了那宫女的举动,指着她,“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