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众人也是应和,“是啊,冲煞这活计可不是小事,闹不好要耽搁孩子的运道!”
几个官差都是脸色有些不好,刘二狗自觉火候差不多了,就赶紧笑着邀请道,“刘捕头,杀猪菜刚刚端上桌,你们这跑一趟怪辛苦的,若是不嫌弃就进屋吃口猪肉吧。正好家里还有两坛桂花酿,我们农家人也喝不出什么好滋味来。倒是刘捕头帮着品品?”
他这话说的客套,又正值晌午,几个官差互相看看就笑嘻嘻进屋去了。农家的酒席虽说没有城里酒楼整治的漂亮,但好就好在实惠。大盆的鼓棒,大盆的杀猪菜,大盆的肉汤,吃得几个官差都是肚子圆滚滚,再灌上几大碗烈酒,上马车的时候几乎就是爬上去的。
刘二狗耐着脾气,又送了几位相邻之后,就赶紧跑去舱房把三个孩子放了出来。刘家两个儿子看的都是满脸疑惑,刘二狗却是不允许他们多问,只让他们赶紧把家里的马车套上。
为避免节外生枝,刘二狗儿媳妇也不敢跑去哥哥家里把棉袄要回来,只得咬咬牙开了箱子,找了两个儿子和自己过年要穿的新棉袄,伺候三个孩子换了,又让他们吃了些热饭菜。包裹里也塞上十几个白面馒头,这才叹着气送他们上马车。
启哥儿三个怎会不知这一家人为他们担了多大的风险,郑重行礼道谢。陈二狗媳妇儿赶紧避开,未等说话,眼圈已经红了。
“我们一家,甚至整个村子都受了东家的大恩,若不然怎么会有如今的好日子。可惜,我们都是一群泥腿子,明知道有人欺负东家,我们也帮不上忙。”
“好了,好了。”刘二狗扯了媳妇一把,低声劝说道,“你快别说了,还是赶紧把少爷小姐送走要紧。明日刘捕头那几个醒过酒来,还不知道会不会再过来查看呢。”
“对,对,快走,以后总有再见的时候。”刘二狗媳妇儿伸手先扶了晨曦上车,然后又嘱咐两个儿子好好帮着爹爹赶车。
忙乎了这么半晌,天色早已黑了下来,好在雪色照的四处明亮,山路多年前就铺了青石,倒也不算难走。马车也不敢跑得太快,生怕有人听了响动起了疑心,反倒惹了眼。
这般足足赶了一夜,马车终于到了一个叫青阳镇的地方,正巧一家车队正往外走,要赶往军城去,刘二狗大喜,上前好说歹说,又许了五两银子才终于把三个孩子送到了对方的马车上。晨曦三兄妹心里自是非常感激,但碍于外人在场不好多说,只得把一切记在心里,想着以后定然会报答。
刘二狗马不停蹄,带着两个儿子又回了青县,找了一家杂货铺子买了些油盐等日用之物就回了自家,想着万一再遇到刘捕头也有个借口。许是刘捕头彻底去了疑心,今日倒没有再杀个回马枪,一家人这才算放了心。
不提刘家如何,也不说三个孩子直奔军城而去,只说董蓉早起赶去车马店,倒是极容易就搭上了一个北去的车队。一来她扮成的是年轻后生,身康体健,不需照顾,有事时候还能帮把手。二来,他给的食宿银子也丰厚,所以,太阳刚刚升上半空,她就坐在堆满箱子的马车上出了滨州城。
眼见再有一月多就是年了,车队里不管掌柜还是小伙计都急于赶回家去,所以,一路上说笑热闹之余,赶路倒也不慢。待得晌午停下歇息时候,他们已是离得滨州有五十多里了。
董蓉稍稍放了心,接过一个小伙计递过来的干饼,一边吃着一边同他说着闲话儿。小伙计不过十六七岁,跟商队来回运货却是不下十多次了,这次因为行事伶俐,得了一块赏银,他偷偷找个银楼换了一只雕花簪子,打算送给未过门的媳妇儿。
许是第一次给媳妇儿带礼物太兴奋了,又怕队伍里相熟的伙计回去之后说漏了嘴,于是他就拿出来跟董蓉这个搭伴儿的显摆。
董蓉这么多年享受尽了荣华富贵,见过的珍贵首饰无数,其实对这普普通通的银簪子是看不上眼的,但她却很是羡慕这簪子以后的主人。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想想生死不知的夫君,她宁愿用尽一切换他平安无事,哪怕从头开始,哪怕吃饼子喝凉水,只要他们夫妻守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可惜,世事难料!
小伙计本来美滋滋的显摆着,但扭头见得董蓉脸色有些悲伤,想起她扯的那个投亲的借口,于是拍了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曹大哥,你此去投亲必然顺利,到时候多做两年工,娶个媳妇儿也容易。”
董蓉听得哭笑不得,倒也接受了他的好意,刚要开口道谢的时候,却听见远处的大路上传来马蹄声声。她下意识站起身来张望,只见那几匹马上的人影好似都是些壮汉,于是激灵灵的打了寒颤,心下暗自咬牙,“不好,恐怕是弥勒教的人!”r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