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家!”张管事起身,目光仿似不经意扫过门口,见得再没有人跟进来,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失望之色。但他很快就遮掩了过去,开口夸赞起果园来。
“东家,可是打算把四季园变成农家酒庄?这真是个好生意,青县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文人雅客。待得春日花开,若是知道有这么一处游玩之地,必会蜂拥而至。”
董蓉抬手替傻柱倒了一杯茶,这才应道,“张管事不愧在外游历多年,眼睛就是毒辣,一瞧就猜到我要作何买卖了。”
张管事赶紧谦虚道,“东家说笑了,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
董蓉笑了笑,又开口问询几句卖冰生意的琐事。如今节气入秋,早晚都变得寒凉,除了正午之时还能卖些冰碗之外,大宗的冰块生意早就停了。张管事细细禀报了一番,末了又道,“不知东家有没有别的打算,一月后许是这冰碗也卖不得了。”
董蓉慢慢放下手里的茶碗,点头道,“卖冰毕竟是看季节的生意,天冷就结束,这也在我意料之中。”说罢,她沉吟一下,又问道,“说起来,当初张管事突然回来,我们一时找不到合适房舍搬走,这才半耍赖半胁迫的强租了院子,又趁着你衣食无着的时候,委屈你留下来做些杂事。如今,生意即将结束,不知道张管事对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张管事苦笑,叹气道,“不瞒东家,我少年离家在外闯荡,也曾赚下万贯家财,但因嗜赌都折腾进去了,就连老父老母的尸骨都葬在了外面。我之所以千里迢迢赶回来就是想要以这座院子做本钱,重新东山再起,发达之日就风风光光把爹娘骨灰迎回安葬。
但我想得很好,却一时毫无头绪,正巧东家夏至制冰的秘法很是神奇,我就想掺一脚,最后反倒当了管事。这些时日我也想开了,东家有本事又心善,能在东家手下做管事是福气,比起自己担风险做买卖,不如好好帮着东家打理生意,待得东家发达之日,必定也不会亏待我就是了。”
说完,他就起身行了一个大礼,又道,“还望东家不要嫌弃,收留与我。我必定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董蓉与傻柱对望一眼,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了。原来这张管事居然是看好她的手段高明,存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想法。不过关于他的过往,他还是没有完全说实话。但哪个人都些不愿说出的秘密,她也不打算再深究。其实转过头想想,她除了一个夏日制冰的方子也确实没什么值得人家图谋的。难道是自己防人之心太重了?
张管事偷偷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傻柱,暗自咬咬牙又道,“东家若是还信不过我,那我…可以签下卖身契。”
卖身契?这倒是个好主意!董蓉眼睛一亮,大齐国对逃奴惩罚相当残酷,所以极少有奴仆胆敢私逃。若是张管事签了卖身契,生死都由自己掌控,他胆子再大也不敢生出外心。
“张管事,我今日之所以请你上山来,是因为有一桩大生意,需要可靠又精明的人手走一趟京都。你的才智和阅历都是上上之选,唯一所虑就是不知你的底细。既然你甘愿签下卖身契表忠心,我也不做那刻薄之事。
契约签下先放我这里,不送府衙落册,若是这桩买卖做成了,不但这契约就作废,我再以一年百两纹银的身价请你做这四季园大掌柜。若是存了别的心思,那就不要怪我…”
“谢东家仁义。”张管事痛快应下,拿起桌上的纸笔直接写了一张主动卖身为奴的契约。
董蓉接过看了看就送进屋里去了,再出来时她的手里又抱了个精美的雕花木盒。
张管事猜到这也许就是方才所说的大买卖,于是赶紧打点起全部精神,连腰板儿都挺得笔直。
果然,董蓉重新落座后就从盒子里取出一只又大又红的苹果,笑道,“这次进京,就是为了它。”
张管事愣了愣,心下很是失望,原来是进京卖果子啊。他犹豫了一下就劝道,“东家,千里迢迢赶去京都只为了卖果子,这恐怕有些…”
“那若是…这样有些特殊的果子呢?”董蓉微微一笑,手下轻轻把苹果转了个儿。
“啊,这…这…果子上有字!”张管事惊得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堪比铜铃。商贾的本能使得他的大脑瞬间高速运转起来,“这个‘寿’字又清晰又漂亮,绝对是个好东西!一定要去京都,先打探哪个权贵之家的老人要过寿辰了,买主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