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已定,大戏开锣。
次日,祈男四更便起身梳洗,按品大妆之后,与玉梭二门外候着,只等老太太出来便要入宫。
不想等了半天,只等到秀妈妈一个人。
“老太太身子实在不好出不得门,可昨儿太后已许了咱家人入宫,就请大奶奶一人前去,应了此命吧!”
这怎么行?太后召见老太太也是想不去就不去的么?
祈男目光如炬,看着秀妈妈。
秀妈妈面无表情,依旧镇定自若地道:“太后知道,此回前去只为替她老人家贺喜罢了,也没有什么大事,奶奶去也是一样。太后一向敬重咱家老太太,不会在这种事上为难她老人家。”
这么说来,太后很有可能只在懿旨上写了自己一人的名字。
祈男躬身:“既然如此,请老太太家中静养,太后有什么吩咐,我回来报于她老人家知道。”
秀妈妈亲手将祈男扶上车去,落下车帘那一瞬间,祈男听她口中几不可察地吐出一句话来:“平阳王妃许也在呢,奶奶小心应付着些。”
祈男一惊,再欲问细,秀妈妈人已经在车外了。
一路默默无言,祈男再抬头时,已到了高高的宫墙外头。
走过长长的门洞,侍卫班的人远远看见宋家的车马过来,不等交代就将门口的围栏打开了。
“可真巧了,才进去一个,这会子又来一个。”
祈男坐在车上,听见外头侍卫口中喃喃,心 里不觉揣摩,不知才进去的,可是平阳王妃?
进宫后只得步行,祈男落车正预备拔脚,不想早有一辆油碧小车候在一旁,一位尖着嗓子的内官上来陪笑:“太后有旨,宋大奶奶身子多有不便,特备小车一辆,请大奶奶这就上去吧。”
祈男只得从命,玉梭预备要给赏钱,那内官脸上笑嘻嘻地,双手袖着只是不肯。玉梭只得罢了,自有宫娥上来将她带去他处歇息。
进得太后殿中,祈男跪下行了大礼,太后宝座上高坐,微笑吩咐其平身。
祈男这才看清,果然左首下处已有一人,正是平阳王妃。
“太后今儿好兴致,怎么想起请这许多人来?”平阳王妃亲自下来,携手祈男坐了,然后口中笑道。
太后撑着头,象床软枕,锦裀绣褥中,香烟缭绕,脸上表情便有些看不清楚:“哀家身子早在品太医回来之际,便自好了许多,如今有他调养着,愈发无大妨了。倒是宋大奶奶,上回听说身子很有些不太爽利,如今怎样了?”
祈男忙起身回道:“已大好了,”说到这里,心头一动:“也是品太医请的脉,吃了几回药就好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后头一句,不过直觉告诉她,这是个引子,也许能引出太后的话来。
果然太后轻轻笑了:“哀家就说,放眼天下,品太医的医术若论第二,谁还敢站在头位?不过这人性子是太梗了些,命运无常,岂可全怨在人数身上?”
平阳王妃见祈男听得似懂非懂,遂偏过身来做好心解释状:“品太医当年离开宫里,全因他妹妹的事,好在后来也想通了,又得知太后身子自他离开后,总不太好,因此回头转意再回来伺候太后了。”
祈男的心跳得突突的,品太医离开是为他妹妹的事?她还是头回听说。不过他回来为了什么,祈男却是心知肚明的。
可惜此人一腔热情,放错了地方,自己已是名花有主,心无旁鹭了。
“别说这些扫兴的话,”太后不待祈男细想,截断平阳王妃的话道:“眼见春分将至,进献先帝的庙貌业已竣工,皇帝亲题庙额,所示隆重,如今将值大祭,正是用人的时候。不想哀家好了,皇后那头又病泱泱起来,今儿请了你二位来,正欲商量这事呢。”
祈男明知这是托词,可看太后说得一脸严肃认真,也不得不配合着点了点头。
其实若细论起来,自己算哪里一个小人物?皇家命妇多了去,商量大祭这种皇族大事,自己插得进哪门子的嘴?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