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有些懵懂,可品太医随后赶到,口中愈发与宋老夫人还急:“臣求见颖嫔,急中之急!”
宫女不再耽搁,品太医是这宫里唯一还对她们有几分好脸色的人了,她忙拉大了宫门:“二位快请!”
说是二位,宫女却不自觉地瞟了品太医手上祈男一眼。
宋老夫人知道她心中必在暗自揣测此人是谁,可她却没有开口。
一位宫装丽人从屋里出来,三十多岁年纪,身子儿不短不长,面庞儿半黄半白,颜色也只平常,穿一件天蓝翡翠漏地凤穿花绉纱衫儿,下衬着绛红绉纱衲袄,系一条素罗落花流水八辐湘裙,紧罩着点翠穿珠莲瓣云肩宫袖,随其步履而来的,便是一阵异香,兰芬桂馥。
“给颖嫔请安!”宋老夫人从没见过颖嫔,不过看打扮,知道这必是宫里正主子无疑了,遂疾步向前,正要行礼,却被那女子一把扶了个正着。
“老夫人免礼!” 颖嫔却曾于太后宫中远远见过宋老夫人几回,“早起本宫就听见外头喜鹊直响,原来应在这事儿上了!”
宋老夫人是何样人物,宫中无人不知。
只是她话音未落,眼神不经意间,就撇见了品太医。
这一喜愈比刚才还要强烈得多。
颖嫔不过是宫里数不上的妃子之一,自入宫后便从未被皇帝宠幸过,所受冷落,可想而知。
不仅是别的主子看不起她,就连太监宫女们,也都是一样踩低伏高的性子,她这样一个人,谁也看不上,谁也看不起,只当她是个影子,可有可无。
只除了品太医。
此人真正品性温良,颖嫔在他手里得过不少益处,除了看病,亦解心结,所以她是极信得过,亦十分依赖品太医的。
他在启祥宫,一向是只除了皇帝外,第二受欢迎的人了。不过皇帝从未到这里来过,因此品太医也就能称得上个最字了。
不过颖嫔的兴奋之情,随着目光落到品太医手上,而渐渐缅灭了下去。
“臣给颖嫔请安!”品太医的声音比平常凝重许多。
许是因为手上的重负?颖嫔心里胡乱揣测起来。
“此乃宋府孙媳,才晕在宫道上,因此臣请。。。”
颖嫔听得孙媳二字,心头略松快些,过后反应过来,是宋府的孙媳?!
那更得好好对待!
“原来如此,快请快请!”
品太医将祈男安放在颖嫔正殿侧室,一张小小的卧榻上。
细看她的脸色,犹自灰白夹杂,品太医伸手再探其脉息,乃个伏脉症相,沉潜着骨,主邪闭,亦有阴寒在内。
“最近贵孙媳饮食如何?可有着风寒?她曾于杭州府上别院有过旧疾,亦因风寒而起,虽曾痊愈,到底埋下隐患,如今勾起旧患,据证按脉,又有郁劳内伤,五脏互相戕贼的症状。。。”
品太医言辞犀利,问着宋老夫人,按理这是不合规矩的,他不过一介太医,如何敢这般质询起一品诰命夫人?
可宋老夫人却并没因此发火动气,她是有阅历的人,看得出孰轻孰重,同样,亦看得出,祈男对品太医是何样重要之人。
不过原因,目前宋老夫人还不想探究。
不过品太医的问题,她却一样也回答不上。
原因很简单,她是老夫人,家里的老封君,可不是祈男的贴身丫鬟。
自然,品太医也并不指望她能回答得上来。他的用意无非是让对方知道,祈男受了委屈,没得到很好的照顾,因此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宋老夫人对此心知肚明。
“太医说得极是,”宋老夫人知道,眼下的形势,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是附和对方:“只是再探前事于今无益,”不过也得点明眼下的困境:“ 只是依太医所见,该如此诊治?毕竟久居所处不是正理。”
品太医于心中长叹一声。正理,天地间何为正理?!见不得人的事他这了辈子看得太多,早已不信这些道理。
“宋老夫人所说极是。”沉默良久之后,品太医缓缓开口,也只说了这一句而已。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