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这件披风是宫里老太后赏赐出来的,原因么,老夫人本打算留到最后说,不过眼下,却是不说不行了。
可是说明之前,宋老夫人还有一事要问,凡治病良药便都有个引子,此一问,也是个引子。
“上回那屏风,真是你修补好的?”
祈男身影如雪中青松傲然挺拔,嘴唇半启,笑靥微收:“小女不才,不能将太后的贡品修补到十全,还请宋老夫人治罪。”
老夫人微笑不已:“谁说没有十全?倒是本来有些遗憾的,被你那么一弄,反成了十全。太后十分喜欢,这才赏了那件披风。我让人快马送去杭州,也是不辜负太后恩典的意思。”
祈男忙向上行了个礼,先谢过太后,又再谢过老夫人。
老夫人斜眼看了看宋夫人:“你也别怪我瞒了你,这本是太后的意思,我哪里敢违背?”
宋夫人忙称不敢,心里却恨得牙痒痒,满天下要说敢违背太后,也只有老夫人您了,还说什么漂亮话?!
“太后见过了屏风,十分满意,又念及宛贵人的事,便有意要见你一面。”老夫人笑指着祈男道:“这方是我今日叫你来的正事。”
祈男大吃一惊,就连宋夫人也睁大了眼睛。
太后召见?祈男头上冒出三道黑线来。穿越到如今,这戏码是越唱越大发了!自己本不过是想轻轻松松过个舒舒服服的小日子,可看看现在!直接从家里跳进了皇宫!
可既是召见,也就没有拒绝的道理,太后要见谁谁敢违抗?
既然如此,那也无所谓了,见就见吧。心念一转,祈男的惊异便很快又被自己压了下去,面上依旧保持自然自若的态度。
老夫人冷眼打量祈男,见其能保持镇定,便又生出三分佩服来。别人听了太后召见,要么喜到发狂,要么羞手羞脚慌张迟疑,这丫头倒有几分爽气,嗯,确如秀妈妈所说,跟自己有些投脾气。
“太后召见,”宋夫人不免有些酸溜溜起来,“不知为了何事?要说起来,太后的心思也不是容易猜中的,前些日子还听说太后她老人家因旧疾总不得痊愈,心情大为不好呢!”
这话明问老夫人,实则是在吓唬祈男。别以为太后叫你就一定有好事!
老夫人笑着对她道:“还提旧疾?早被个妙人医好了!你还不知道?玦小子秋闱中了!开了春就是殿试,这门亲事也就快要成了!太后那日召我,还特意问起此事,我便直说,小子他爹吩咐的,待殿试功成,便双喜临门,同时庆贺大小登科!”
宋夫人顿时脸上阴云密布,嘴闭得如河滩上的大蚌,紧而又紧。
“因此老太后便说,人既然已经定了,也请来让我看看。若好,我也凑个趣儿!”老夫人瞟着祈男, 向着宋夫人道:“太后说是凑趣,实则也就是御赐金婚了!”
吴妈妈和玉梭的心,同时陡然狂跳了起来,脸上也情不自禁流露出喜色。太后亲指的婚事!妈妈咪呀!无上荣光呀!
宋夫人愈发生气,到了眼下,这门亲事已是她心头上的一根利刺,本因不能与皇家结亲而起,也是不能荣耀的根由。可如今若由御赐金婚,荣耀度也就跟皇家结亲差不离了。
虽然如此,宋夫人还是心里有气。说不上为什么,她就看不惯祈男那付貌似清冷,实则高傲的样子。
你是我媳妇该对我百般跪舔才是,倒好,对我总是爱理不理是,这算什么态度!
祈男是整件事的主角,可她既无身后丫鬟的喜不自禁,也对宋夫人的怒气视而不见,她只是神气静息地站着,姿致动作,皆十分自然,仿佛这事与自己无干似的。
谁指婚不是结婚?重要的是,跟谁结婚。
“夫人莫非对太后的话,有反对之意?”老夫人从祈男脸上寻不出什么来,便又看向了宋夫人。
宋夫人沉默半晌,方才陪笑开口:“老太太也说笑了,我哪有那个胆子?不过心里想着,这也算机会难得,进宫一趟。不如请老太太携了薇儿梅儿她们二个去,一来她二人长到现在,还没见过太后呢,二来么,将近选秀,也好沾沾苏家小姐的喜气不是?”
老夫人一听此话,立刻眼里闪出森然冷光来:“她二人就算了,太后没说见,怎好多带人去?!”
当了祈男的面,宋夫人大感难堪,脸也黑了大半,便只管坐着,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老夫人抬头问秀妈妈:“什么时候了?“
秀妈妈会意,忙回道:“也该用午饭了,我吩咐她们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