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正等人来问,也好就此解释一番:“可不是说?昨儿我跟老爷上门去,宋夫人客气得了不得,也早送了东西来贺。只是见她瘦得不行,脸色也不好,问了才知道,原来是旧患发了,心口疼,连带身上一点子力气也没有。”
众人忙口中痛惜不已,又道若是如此,不来也是正理。
太太忙不迭地又道:“宋夫人是极知理识体的,原本强撑着也说要到,我与老爷自然拦着不让。宋家送的金寿星和沉香拐都已收到,老太太领了情也就是了。”
众人点头叹息不已,皆说宋夫人太过谦逊有理了。
苏二太太面子上足了光,心里自然也就乐开了花。
中午热闹了一场,晚间将客人都送走后,老爷吩咐,就园中近水轩上层摆一桌,正好赏月。
下午祈男与众小姐一处,在老太太佛堂外念了几个时辰的保安延寿经,这会子终于可以从蒲团上起来,一时间只觉得腰酸背疼,由不得锤了几下。
玉梭悄悄上前:“小姐,要不要回去换衣服歇息下?”
祈男看看别人,也都各自先要回去,便说也好。
回到院里,早有锁儿送上热水来净面,祈男见她有些闷闷地,便有意逗她道:“这水怎么这样凉?你办事只是不用心,看将来怎么办哪!”
不料锁儿不听则已,一听就跪了下来,眼圈儿红红地,口中哀求道:“小姐,锁儿自知不配伺候小姐,可心里只是舍不得。自打跟了九小姐,锁儿自为过上几天舒心日子。没想到小姐这么快就要去了,丢下锁儿,可怎么好呢!”
说到最后,竟痛哭起来。
祈男先是愣着听,过后见她哭了,自己却哈哈大笑起来:“看这操心的丫头!”指地上对玉梭道:“别人还没怎么样呢,自己就先慌起来了!”
锁儿哭得哇哇地,也不理祈男的话。
祈男一本正经,也不看锁儿,依旧只对玉梭道:“我让你给这丫头几只空箱子,你给了没有?”
玉梭抿嘴笑:“今儿是老太太的好日子,哪里管得上这种小事?原想过了今儿再给,谁想到这小蹄子顿时就失惊失怪起来!”
锁儿张大了口,一时不知所措:“给我箱子做什么?”
“不给你箱子,怎么收拾了东西上京?!”祈男咯咯笑了起来。
锁儿包着两汪眼泪,呆在了地上。
“可太太说陪过去四个大丫鬟,我,我只是个。。。”锁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凭她什么大小,你跟玉梭都是伺候我的跟前人,不带你们带谁?”祈男笑着捏了下锁儿的脸:“看哭得这梨花带雨的可怜相儿!看打湿了新上身的翠绿比甲!还不快收了呢!”
锁儿这才信了,欢天喜地出去了。
玉梭看看外头天色,开了小毛箱子,取出一件樱桃色团花缎面夹棉出风毛对襟灰鼠小袄来:“小姐外头加一件披披吧?日头落了风也起来了,晚上水边凉得很!”
祈男答应了,又想起一事来,便问玉梭:“昨儿咱们收下的几只箱子,可都交出去打包了?”
玉梭点头道:“一共十八只,六箱绸缎春秋褂子,四箱夏天的纱衫子,还有四箱大毛小毛,二箱夹棉。小姐单子上开出来的,先只将衣服部分交出去了。余者还有头面纸笔器具,等过了今儿再收拾。”
祈男便道:“我记得还余下不少衣服,等 明儿姨娘捡过,就都给了六姐姐吧。”
玉梭嗯了一声道:“说起来,六小姐也该添些正经衣服了。也是将出阁的人了,寒酸到我都看不下去。这不,今儿穿出来一件吉祥纹样镶边浅粉暗花底子五彩缠枝花卉刺绣缎面夹袄,还是旧年过年时太太让做的,我记得小姐也有,不过丢到不知哪个箱子里去了,六小姐倒还穿在身上。”
祈男叹气:“如今也说不得了。太太心里必想着,眼下都是要花钱的事儿,除了我,还有二姐姐,六姐姐,哪一个不要发送?还有大哥哥捐官的事。”
玉梭见说到这里,不觉就凑近上来:“我听玳瑁说,昨儿老爷可在宋夫人面前,明里暗里,提了几回大少爷的事。最后宋夫人总算松口,愿意出把力。这样算来,倒也省了不少银子。宋中书要提拔一个人,那不是写几个字的事?”
祈男不觉就笑了,指尖点上了玉梭额角:“都像你说得这样容易,不如天下交给宋家坐算了!”
二人哈哈大笑起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