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缨连喘几口气,方才说得出话来:“想是回老爷就快回来,太太也不敢马虎了,先说请陈太医过来,我只说最近一向是品太医看的,不如将二人都请了来,也好有个商量。太太竟也同意了!才过来这里路上,已让玉吉跑着去二门外了,应该很快就到!”
祈男一听,放下心来:“陈太医罢了,品太医是信得过的!”
祈缨也连连点头:“只是今儿我就去不得了,才也回了太太,太太先不情愿,后来我好说歹说的,倒也许了。”
祈男笑道:“你是大事已定的人,比不得我们,我如今反成了砧板上的肉,凭她们定夺罢了。”
祈缨见祈男话头不好,忙也笑着安慰她道:“妹妹这是什么话?你只有比我好,说什么丧气话?前日妹妹劝我的话,如今自己反想不通了?”
祈男点头道:“你说得有理,我也不耽搁你了,快看姨娘去吧!今儿太太不在,派了哪位妈妈留下来看家?”
祈缨回道:“齐妈妈,领了太太房里几个大丫鬟,在园子里当值。”
祈男愈发放心:“齐妈妈也罢了,有事你只去寻她,只说我托她办事,她不会不依。”
祈缨去后,锦芳望着她的背影出了半日神:“若真是个哥儿,月容那小蹄子倒有福气了!”
祈男一字不出,默默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二门外,果然车马俱已备下,太太小姐们先坐了软轿出来,小厮们垂首敛袖,大气不敢出伺候在一旁。
本来祈男与祈缨坐一辆车的,因对方不去,祈娟便补了上来,上车后她便目光如钩子一般,狠狠从祈男身上刮了过去,口中冷笑一声,便将头偏去了窗外。
祈男更是懒得理会,你看那边?甚好甚好,我看这边就是。
不想就看见品太医带了良姜,急急赶了过来。丫鬟们此时还不曾上车,玉梭在地上也看见了,打了个照面,不招呼也不好,少不得羞涩地问了声好。
品太医忙停下脚步,温文尔雅地也回了一句,过后却有些犹豫地抬起头来,向挤在门前的几辆华盖朱轮车上看去。
祈男隔着车帘也笑道:“品太医来了?有劳太医!”
品太医不知怎的,心里若释重负,忙躬身回句不敢,绷紧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来。
“回太太的话,小姐们都上车了,这就起程么?”吴妈妈到最前面一辆,锦围绣幕的精致小车前,垂手问道。
品太医一听这话,忙避让到一旁,正靠近玉梭站了。两人难得贴得极近,玉梭心里许多话要说,心却跳得太快,让嘴便有些张不开了。
前头车很快流水一样走了,玉梭的心跳缓和些了,眼睛也敢抬起来看了,可身边的人,却早已消失不见了。
望着空空如也的墙角,玉梭心里一阵怅然。
苏家的车队浩浩荡荡出了街道,不想转个弯就又看见了自己家的车子。
“回太太的话,”吴妈妈随车步行,这时便贴近太太车窗,低低地道:“大太太那边也过去了。”
太太在车上一惊:“前几是晚间不是让你问去了?记得大太太说是不去的?”
吴妈妈跌脚抱怨道:“可不是说不去?”说着顺手拉过另一个粗使婆子来:“她也听见了,太太不信,只管问她。”
太太好笑起来:“我如何不信你?你又不曾七老八十,眼花耳聋的!”
吴妈妈便有些尖刻地道:“这话真真不该我们这样的人说,不过大太太也太有心计了!明着说不去,暗里又弄这么一出!若不是太太早有预备,只当她们是真不去,岂不白叫大房抢了风头?!”
太太冷笑起来:“我早知她是这样的人!明里和稀泥,暗里架桥生火!我会信她才怪!罢了,让她先去,我就跟着她,看见了面还有何话说!对了,赵夫人怎么样?”
吴妈妈愈发鄙夷道:“才看见赵家的车马随从了,是从大房那里走的。这些日子昆少爷跟大房那边的繁少爷混得挺熟,早就搬了铺盖过那边去了,想必赵夫人也就随儿子一起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