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芳心软了,脸上装得强硬,人却依祈男所言,轻轻走到其身边坐下,口中转换了语调,低低地问道:“可觉得好些了?”
祈男抬头冲她做了个鬼脸:“好得很!若不为了装装样子,早起来了!”
锦芳一根手指就戳上了祈男的额头:“你就是这样好强!起来做什么?有人禁了你半个月,你起来也只有在院里胡混!”
祈男才不会被她吓住:“我好强像谁?再说在院里总好过在床上,病猫似的难受!”
锦芳突然语塞,想起来自己也是一样病时也闲不住,好强?那更不必说了。
“有其母必有其女。” 祈男的声音不大,却扣住了锦芳的心门,恰到好处地缓解了刚才被祈鸾打疼的心。
“你还有力气没有?”突然锦芳站了起来,眼睛向窗外看去:“外头杏花败了不少,芍药也将下肥了,你有力气 ,就替我看着她们!一个个都是没有轻重的,毁了我的宝贝花可使不得!”
祈男差点就要抬手上额角,说句:yes madam 了。
祈男扶着金香,在院里看了会儿丫鬟们替杏树扯去败枝,小厨房里抬出一锅晾凉了的骨头汤来,是用早起送来的烂骨头烂肉熬的。
锦芳每年都要给臻妙院的芍药下几回肥,祈男美其名曰:催妆。所用皆是肉骨头汤。今日见那些菜不中用,锦芳便想起可以熬出来给花,倒也不至于浪费了。
因是小家出身,锦芳总对浪费一事深恶痛绝。
二个厨房里的婆子,抬了一只大铁锅出来,架在花圃前二块石头上,艳香挥舞一只大勺,一下一下地向里头招呼着。
“姐姐们好忙!”露儿笑嘻嘻从外头进来,口中笑道。
祈男见是她来,也笑了:“你去哪儿了?咱们现在可不受外头欢迎!”
露儿吐了下舌头:“我知道,不过品芬院的锁儿跟我是远房亲戚,算起来我还是她姨姐姐呢!她手巧爱剪纸,昨儿园子里碰见,说替我剪了一对新花样,叫我有空取去。”
“所以你就去了?” 祈男伸手要过那花样来看,口中喃喃道:“二小姐可才从我们这里去,想必不会有好脾气,你可撞见了?”
露儿吐出来的舌头简直就收不回去了:“好家伙!九小姐不说我还不敢提,二小姐回去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冲院里丫鬟们发了好一通大火,我吓得没敢久留,趁人眼不见就溜回来了。”
金香接过祈男手里花样来看,也道:“算你撞上大运了。是五姨娘给了二小姐气受,只是苦了锁儿了。”
艳香听说,放下花勺也凑上来看,又指那花样道:“锁儿当真巧手,看那上头几只蝴蝶剪得多细?上头胡须一丝儿不乱,根根分明的。”
几句话挑起祈男的兴致来了,既然半个月不能出门,剪纸取乐怎么样?
前世她也算是个巧手,跟着乡下的姥姥学过,也剪过些小东小西的,手并不笨,姥姥甚至说,若有心学,将来可与她匹敌。要知道,姥姥可是国内有名的剪纸大家,上过电视登过报纸的。
说干就干!当下祈男就命金香扶自己回到屋里,翻箱倒柜地寻出些彩纸来,有黑有褐,有黄有灰,古代要求不能过高,彩纸并不多见,因此收有不多,不过么,尚可够一用。
只是没有红纸很遗憾,不过也没关系,有胭脂纸呢!
剪刀是现成的,针线篮里现在有一金一银二把小剪子。祈男歪着身子,坐在外间桌边一张垫了绣花软垫的坐墩上,顺手操起小银剪子来。
“上纸!”
先用黑纸,剪些什么呢?祈男眼珠子转了转,黑色?剪把伞好了。简单容易,连样子也不必画了,也正好看看,自己前世的手艺还在不在。
操起剪子,几乎一眨眼工夫,一枘精巧可爱,细细长长,撑开的小伞出现在金香露儿面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