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猜猜……”连若涵歪头一笑,“崔府尊肯定要杀了柳长亭和方十娘,至于燕豪,肯定会悉心治疗,然后送回京城。只是可惜了方十娘,好好的一个女子,武功那么高强,却落得如此下场。我想不通的是,她到底为什么要杀你?”
“就是,她为什么要杀夏郎君?夏郎君和她素昧平生,没有对她始乱终弃,她何必非要置夏郎君于死地?”曹姝璃对方十娘十分痛恨,紧咬牙关,“不管怎样,反正她死有余辜,可惜我不会武功,要不我会亲手杀了她。”
夏祥爱惜地看了曹姝璃一眼:“曹娘子的素手是用来做羹汤的,不是用来杀人的。杀人之事,还是让别人来做比较好。对了,连娘子,粮仓之事进展得如何了?”
连若涵用手一指远处的土坡:“马员外和徐员外决定在此处修建一个粮仓,用来存放种粮,以供来年流民播种之用。柳长亭和谢华盖的粮仓在城内,是为了新法而建。柳长亭现在身陷牢狱,性命不保,也不知道谢华盖是否还承接此事?”
曹殊隽一拍脑袋:“说到谢华盖,我想起了高建元,燕豪成了太监,高建元怎么也不来找夏郎君兴师问罪?他是吓傻了还是吓跑了?哎呀,瞧我这乌鸦嘴,说曹操曹操到。”
众人顺着曹殊隽的手指一看,远处的官道上,两匹快马飞奔而来,头前一人正是高建元。
高建元一马当先,来到夏祥面前,猛然一提缰绳,马人立而起,前蹄腾空,险些没有踩到夏祥。夏祥不惊不恐,也不躲开,镇静地看着高建元。
高建元也不下马,手中大刀一指夏祥:“夏祥,若是燕豪有个好歹,我要你狗命!”
幔陀长剑出手:“夏县尊,索性我先取了他的狗命,省得他狂吠乱咬。”
夏祥伸手压下幔陀长剑,向前一步,刀尖离他的鼻子只有咫尺之遥,他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高太尉此言差矣,燕太尉是被方十娘所伤,和本官有何相干?你要报仇也是要找方十娘,不过你打不打得过她,就另当别论了。还有,本官劝你最好赶紧带燕豪回京,真定的大夫未必能保住燕豪性命。”
高建元气得浑身发抖,真想一刀结果了夏祥性命,却又不敢,不说旁边幔陀长剑在手,虎视眈眈,只说一旁的叶木平的拂尘无风自动,只怕他稍有异动就会命丧当场,他强忍怒火,收刀回手:“夏祥,你先别得意,总有一天,星王殿下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星王能先收拾了残局再说大话也不迟……”金甲嘿嘿一笑,“高建元,不是老夫说你坏话,你看你一脸晦气,印堂发暗,双目无神,怕是近日有血光之灾。”
“什么时候堂堂的金甲先生也成了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高建元才不信金甲的胡话。
“夏县尊,柳员外虽对你不敬,也绑了连娘子,确实有罪,却罪不当死,你为何判他斩立决?”一人从高建元身后闪出,虽一脸悲愤,却还是努力保持了克制。
夏祥见是谢华盖,微一点头,他对谢华盖印象尚可,和柳长亭相比,谢华盖还算克己复礼,他淡然说道:“谢员外听何人所说本官判柳长亭斩立决?”
“谢某不是傻子,不用听谁所说就会知道夏县尊恨不得现在就一刀杀了柳长亭。”谢华盖强忍愤怒,“就在谢某来前,府衙的公文已经飞报京城,三日后刑部批文回复,柳员外就会被开刀问斩了。”
崔象动作够快的,前后才不到一个时辰,就上报了批文,夏祥暗暗惊奇,自从他认识崔象以来,从未见过崔象有如此雷厉风行之时。多年的官场沉浮养成了崔象三思而后行的稳重,不想在柳长亭一事之上,他出手如此稳准狠,可见崔象也是一个厉害角色。
“谢员外是急糊涂了还是不懂大夏官场规矩?”夏祥回身冲曹殊隽笑了笑,“就连曹郎君也清楚,本官身为七品知县,只有审案权并无判案权,柳员外是死是活,并非由本官判决。”
一语惊醒梦中人,谢华盖“哎呀”一声,猛然一拍脑袋:“糊涂,真是糊涂了,想杀柳员外的是崔府尊!夏县尊,得罪了。”话一说完,他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高太尉还不赶紧回去照看燕太尉,小心燕太尉突然伤势加重,不治身亡。”夏祥嘿嘿一笑,“现在可是多事之秋,不定会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高建元脸色一变,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当即上马,也飞奔而去。
夏祥向人望着谢华盖和高建元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都不约而同地笑了。不过夏祥等人没有注意到的是,流民之中,有一双阴毒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夏祥不放。
正是李小四。
数日之后,几件消息的接连传出,不但震惊了府衙和县衙,还震惊了整个真定城,所有的百姓都被一连串的消息惊吓得不知所以。
伴随着几件消息的传出,真定也迎来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雨水冰冷刺骨,让真定城笼罩在了烟雾和寒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