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妙玉,那小女孩是在这庵边住着的邢家的姑娘,叫岫烟。说起来我们两家还连着亲,那们家姑奶奶正是我们太太后边那个娘家大嫂子!”
“是吗?可是亲姑姑?她怎么在这儿?”黛玉一向听母亲说起,都是说贾府如何如何富贵,如果是她大舅母的亲侄女,那也算是很近的亲戚了,又如何会落魄如此?
“可不是亲侄女吗?没法子,她家姑奶奶嫁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有些落魄了,再加上邢家大爷不是个有正事的,祖产都一点点变卖吃喝玩乐了。如今连给姑娘请个女先生都请不起。”那婆子很是感叹,想当初她小的时候。邢家在这一片也算得上大户,哪成想能有今日?“那姑娘也是有个志气的,常来这庙里找人救教学问,一来二去就和这妙玉熟了,难得还能入了妙玉的眼!”
“姑娘要进去打声招呼吗?”听说那女孩是邢岫烟,七七又多打量了几眼,不知是不是年纪太小没有长开?瞧着只是清秀平常并没有太出彩的地方。与站在一旁清雅如玉像冷仙子般的妙玉一比,更是容易让人乎略。
“罢了!见面说什么呢?又不认识,难不成要我们去自我介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炫耀呢!”黛玉瞧了瞧自己的衣着,虽穿着孝衣料却是最上好的。就连雪雁都比她们穿得强,“算了,我们现在也不方便。回去吧!”
“嗯!”只是好奇想见见真人,七七也并不是想上前去打交道攀交情,于是两个人正准备往回走,窗内的妙玉和邢岫烟却是停了笔正巧抬头,八目相对都有些欣赏在其中。却谁都没有开口。这一次匆匆的相见,只不过是为了多年后的相遇凭添了一点谈资罢了!
等林如海带着众人回到扬州,贾府派来接贾敏、黛玉的男女仆从已经到了,他们从京里出门的时候贾敏还未过世,如今见到这些人难免更添感伤。虽舍不得黛玉离开他身边,可一则他事务烦忙没时间教育关照黛玉。二则这边也确实不安全,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思索了再三还是叫人请了贾雨村来。
此时贾雨村正在房间里盘算着如何和林如海开口求请,昨天他去郊外散心遇见以前同一个案子被参革的同僚张如圭。听他说如今京中正奏准起复旧官员,他也正四下里寻情找门路呢!他贾雨村一贫寒出身,当日为官也未交下什么有用之人,如今能求的也只有东家林如海了,可怎么开口呢?人家正值丧期。刚从苏州回来,现在去谈这些事好像有些不妥当。
听到林如海派人来请。他精神大震,整了整衣帽,特意换了件素色的衣服穿上,见了面行了礼,面露难色却并不开口。
林如海是何许人也?在官场混了这么久看人脸色就能猜出个几分大概来,见贾雨村如此形态便问他是否在为复起之事为难?
“我家的事你都知道,京中岳母大人念及小女无人依傍教育,已遣了男女船只来接,我虽不舍却也不能违背了她老人家的一片苦心。还想着蒙训教之恩未经酬报,正不知如何和先生提起此事。刚巧昨晚上瞧邸报知晓了这件事,就想着我纵使不开口,先生也一定是要请辞了。此刻遇此机会,岂有不尽心图报之理。但请放心,我已经为你筹画了此事,写下了荐书一封,转托内兄为你周全协佐。。。。。”
黛玉和七七寻来时,正听得贾雨村和林如海聊贾赦、贾政兄弟俩,七七在屋外听得直撇嘴,难怪叫假语存,说的没一句真话,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得像头一次听说这些事一样,装给谁看呀?
黛玉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只愁父亲让她上京和祖母同住之事。外边哪有家里自在,在说她也不放心父亲一人在家,所以十分不愿意去。今天听到来请安的婆子们说,老爷交待了下个月就要启程带她回京,这下她可坐不住了,带着七七就来了二外门的书房找她父亲商量不去行不行的事。
“我已经定了下月初二让小女入京,如果雨村兄方便,不如同路而行也好有个照应。”听到林如海在里面这么说,黛玉顾不上礼节直接进屋叫道,“爹爹!我不去,我是不去的!”
“玉儿,见到先生怎么也不先行礼?”林如海虽是如此说却没有多少生气怪罪的意思在里面,见黛玉嘟着嘴在一旁生气,自己拱手对贾雨村说,“雨村兄先回去吧!稍后我让人将薄礼送上,家中不便摆酒,权当是给兄台送行了,还请不要嫌弃!”<.推荐信他已经很满意了,礼物全然是意外之喜,知道林如海不会薄待了他,又想着顺利复起之后的前程,心中难免有几分得意。
“爹爹呀?你不是曾和母亲说过他是因为贪污被人告了贬的官吗?还说他当个先生尚可,当了官还不知道要闯下多大的祸,怎么还要舅舅保举他?”黛玉不明,对于这个老师她母亲也是很不喜的,总觉得他太过功利,眼神鬼祟,母亲总交待她说跟着先生学学问就好,不要学人品。
“呵呵,我的玉儿也长大了,知道想这些了?”林如海笑着抱起黛玉,“朝里下了旨意,我即便不帮他他也会找到别的门路,可那时候我们就等于得罪于他了。玉儿要记得这世上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左不过是一封信的事,又费不了你舅舅什么事,搭他一个人情以后也好相见!”
“他欠我们的人情,爹爹为什么还要送他仪程?平日里娘给他的月例,过年的赏赐也都不少?”黛玉还不是很理解。
“呵,,都送了九十九步了,哪还差这最后一步?我们家又不缺这点东西,给他点银钱方便他上京打点,他也念着我们的好。”林如海教导着女儿,“况且我也要将给你二舅舅的书信和银票托他带去,单单不给他点银钱也不好看。”
“当官还贪呢,谁知道会不会把咱家的东西贪了去?”黛玉心情不好,说起话来也不饶人,“我是信不着他的,再说了爹爹也不用给二舅舅稍钱,我是不去他家住的,我要陪着爹爹。”
“玉儿,爹也舍不得你。可是你外祖母特意派人来接,你若不去她启不伤心?你就当是替你母亲尽孝去京里陪她老人家两年,爹就接你回来了。况且我已年将半百,和你母亲恩爱一世,也再无续室之意。你年纪还小,上无亲母教养,下无姊妹兄弟扶持,独留你整日一人在家为父也不放心。”林如海叹了口气,“我也知让你住在别人家你不自在,觉得多有不便。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他不想续弦,又不能放任小小的女儿无人教养,再则说这扬州城里不知有多少他的敌人藏于暗处,让她留在府中也恐不安全。林如海瞧着默默哭泣的女儿,“玉儿放心,爹会托你二舅好好照顾你的,捎去的银票也足够你这几年的花用,你去哪什么也别想,就跟和自己家一样,只好好陪着你外祖母住着等爹去接你,乖!”
七七在一旁听着心想,捎什么银票呀?应该全换成银子砸死那些势力眼,看她们怎么说我们姑娘住她们家吃她们家的?正想到这儿觉得有些不对,林如海明明给了托儿费的?听这口气还应该给的不少?贾雨村也不可能真如黛玉说的那样贪了这笔钱,他还没有这个胆子!这钱哪去了?已经不做他想了,一准是那让面善心奸的王夫人给昧下了!拿了林家的好处,却任由别人踩我们姑娘,七七越想越生气。这是什么人嘛!</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