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当初应该放他一马,也许吧,然而是否因为现在生活中遇到了一个又一个关口,便要把自己的许多原则丢掉,这个命题困扰了她,同时也分散了她一定的注意力,使她不去关注医生们正在忙着什么。
她想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她大口喘息了一下,使自己有机会深入解读人性或者人生的意义。前不久她买来一本关于儿童发展心理学的书,那上面说关于人生的意义于人一生成长都至关重要。而对于人生意义的解读,其实是可以追溯至一个人的童年,甚至更早,有些有问题的成年人其心理障碍甚至可以回溯至当事人出生前后。
人性的密码,人生的密码。
这是太过复杂的流程,但她努力想把这件事儿搞明白,每个人的成长都只有一次,每个家长都想给自己孩子最好的,她也不例外。
陈莫菲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童年,她对于童年最重要的回忆都模糊不清,随之她决定再朝前去努力或者探索,她深信在自己回忆至深处,一定有什么影响了她的以后,不然她可能当初不会那样草率的跟流年在一起,也不会一等便等了他这么多年,更不会......
不。不该想这些,书上说,孩子们在母体的肚子里便有思维。
宝贝,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此后余生,我也许会拿命去爱你。
陈莫菲觉得自己得到了回应,再然后她觉得疼,像什么被割裂了一样的疼,感觉什么时候回来的?悄无声息的潜进她的身体,占据了她的感官,她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然后听见有个声音在朝她发问。
怎么了?疼?
她想点头,却没点。因为听说过,打麻药太多可能会对儿童大脑发育有影响。
她咬住下嘴唇,不晓得此刻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起来是否得体,是否够理性与平缓,那是她想要呈现给医生和护士们的结果,陈莫菲希望自己得偿所愿。然而汗从脸上淌了下来,她感觉到自己某些皮肤正不受控制的轻微抖动。
“怎么了?”她听见另外一个问题。
陈莫菲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清醒了,同时也越来越模糊,清醒的是疼痛,被叫醒的疼痛,模糊的是意识,有什么正准备离开她的身体。
她试图握紧双手,却发现手掌心里也全部都是汗,也许是汗太多了,所以她没有办法握手成拳,手指苍白,青色的血管在里面跳跃,四周静极了,有人喊,“有情况。”
什么情况不得而知。
也许应该再给她来点儿麻药,不知道哪一部机器响了,发出几乎震耳欲袭的轰鸣。
这时有人出去,
“陈莫菲家属。”
流年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有列火车轰然碾过,拉着汽笛穿过隧道,周围的一切都暗下来。流年跑过去,那是个窗口,医生喘息着,看他的眼神有点儿不对。
“术中出现状况,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有人问。
“术中出现状况,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流年直愣愣的看着对方,像不认识对方,像听不懂对方说的话。
于是对方再一次重复,焦急的,他眉头拧在一处,看起来像有十万火急的事儿。
“术中出现状况,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签字。”
来人提高了声调。
不会。
流年盯着对方。
不会的。
流年想。
不会。
绝对不会。
不会。
他极力回忆整个过程,尽管他心知肚明自己没有时间了。但他仍旧试图极力回忆,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
不会!
绝对不会的。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