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烟,他也会将烟揉成一团,对于感情来说,总有个女人让你学会抽烟,流年就是在知道陈莫菲考完试时的经历抽的第一支烟。烟没有呛得他发咳,他仿佛天生就会抽烟,仿佛那支烟等了他许久,终于把他等到。当烟雾从他面前升腾起来,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真切,那么不真切,他一直以为那模糊是源自于烟,后来他才清楚,不是的,是他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再抽一口烟,更浓的烟雾将他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更加迷蒙,眼前的世界突然之间就清晰起来,他以为是自己适应了那烟,没想到也不是的,随后有温热的带着来自他身体内部体温的液体从他眼睛里滑了下来。
流年很诚心诚意的奉劝自己:不,你不是太过伤心或者难过,是被烟辣的。
那是他第一次抽烟,蒸腾的烟雾到底熏了他的眼睛。
流年不是一个迷信的人,然而在此刻他却特别想祈祷,向谁祈祷都成,观世音菩萨,或者爱国的神,圣母玛利亚,或者耶稣,谁能给陈莫菲救赎,他就会皈依谁。
流年知道自己这样做多少有些不虔诚,目的性太强了,哪个国家的神也不会对他这样的信徒太感冒。
陈莫菲会有危险吗?这念头也不知怎么了,像在天空中看见了猎物伺机动手的老鹰一样,它盘旋着不肯离开。这真让人烦恼。
流年皱起眉头来,快速朝前走了两步,仿佛这样就能把那该死的念头给甩在身后一样。然而那念头速度似乎也不怎么差,就那样如影相随。
陈乔还没有回来,他伸长了脖子朝外面张望。月嫂应该他去选,他好像忽然间才回魂一样,在此之前,他的灵魂和肉体尚未完成和谐统一,他的肉体拒绝了自己的灵魂,而他的灵魂一样无法忍受那具躯壳,他们彼此嫌弃,于是不约而同的放手。
那感觉像自己的骨头、皮肉跟自己的血脉、筋骨分离了一样,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手术等候区里有许多人,好多好多人,形形**的人,什么样的人都有,流年大抵可以通过他们脸上的表情判断出正在手术的亲人们的病况,老神在在的一般都是小毛病,那些如临大敌,每根毛孔恨不能都剑拔弩张的似乎攸关生死。
他们不是大夫,不能跟进去做手术,便浑身积蓄力量,仿佛自己身上那饱满的力量可以派上用场。也是,怎么会派不上用场呢?那些力量要么会被用力善后,要么会被用来悲伤。
总之,一定有用途。
流年收回目光,这时陈乔气喘吁吁的从门口跑进来,流年偏头朝他身后望过去,发现他身后并没有女人尾随而至。
“怎么?没找到月嫂吗?”流年问。
陈乔胸口起伏,额上有汗,前额有两小绺头发湿掉了,不是急的就是跑的。急的什么劲儿呢
?他多少有点儿不乐意。
“你急什么?”流年嗔怪道,“又不是你老婆。摆正自己的位置。”
陈乔看看他。
“还以为你不会吃醋了呢!这些日子把自己搞得跟小龙女一样。”
“小龙女?”流年不解。小龙女是个女人,而他是个男人,两个哪能拿来比较,半点儿可比性都没有。
“整的跟得道成仙了似的,干啥、遇着啥事儿都是一张扑克脸,也不管自己媳妇儿,我他么合计你是后悔想退货是咋的?”
流年笑着碓了他一拳。
“正事儿,月嫂的事儿怎么说的?”流年追问。
陈乔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心里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哪根弦会因此而绷得更加的紧了。
“要了好几张名片,哪了好几个电话,已经跟两个公司联络,他们一会儿会派两个月嫂来,等莫菲生完,这些事儿我们都能安排完。有月嫂在,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估计能轻松不少。要不怎么办?老太太那儿还不知怎么个情况,这边消停了还要带她去做个检查。你说你今年是怎么了?用不用去搞点儿什么封建迷信活动?”
流年对着陈乔呵呵傻笑。
“哥们儿,我要当爹了。想想就不可思议。有个小子将要喊我爸爸。”
陈乔白了他一眼。
没一会儿,陈乔的电话便响起来,陈乔低头一瞧,陌生号码,接起来。对方自报家门,说是月嫂公司的,人已经到医院,问他们的具体位置。
陈乔说了位置,不一会儿有个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品,左右张望,陈乔上前两步,问,“是不是某某月嫂公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