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发的觉得自己不堪了。陈莫菲,他将这个名字用牙齿咬碎,若非她突然之间出现,他的人生平铺直叙,一条金光大道,多好!
他有成功的事业,有看似成功的家庭,有美丽、温柔而......优秀并且还十分爱自己的女人。
流年低下头来。他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
陈莫菲看着流年出去,陈乔走过来,她偏过头来看他。
“怎么了?”陈乔问。
“没有。”她说。
没有。
她对自己重复。
没有。
她必须让自己相信。
“没有。”
她重复了一句。
当她第一次看见他,流年朝她走来,她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同时,又听见自己的心被拼凑在一起的声音。
流年还是那样,她想起那个有蝉在枝头热烈鸣叫的夜晚,她想起那个小旅馆,想起湿热的天气,想起她笑场了,想起他惨白的脸,想起他昂然成功的那一刻脸上的表神,她想起在那个漆黑的一楼楼道里,他浑身喷薄着的酒气,流年朝她走过来,一把揽住她,跟她说:“陈莫菲,我喜欢上你了。”
他就那样笔直走过来,站在她面前,走进她心里。
陈莫菲找了他好多年,而他如同泥牛入海。她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听他,只好利用各种网络媒体搜寻他的消息,还特意回去参加过几次高中的同学会,她装作若有若无的跟所有有可能认识、有可能知道他下落的人打听他的下落。
陈莫菲痛恨自己的执念,恨、却又无法摆脱它,她有多么恨那样的自己,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然而,那,又太过像是她必须要去面对的宿命。
她拼命挣扎,无法摆脱。
相遇那一天陈莫菲抬起头来,两个人目光不期而遇。流年仍旧那样,熟悉的味道,一秒几乎就把她所有的记忆都拉回到从前,她告诉自己不要哭。
她在他的注目礼下站起来,然后,流年说,“听说你到处在找我啊!”
我找到了。
她想。
也许,我再也找不到了。
当她第一次看见流年跟那个叫康若然的美丽女子出双入对。她又对自己这样说。
那天天冷,她穿着奶油色羊毛大衣,长头发黑色绸缎一样披在脑后,他们在说着什么,康若然笑着,然后脚下一滑,他拉住了她。
陈莫菲便低下头,看到自己那一双脚,这些年,她滑了无数跤,她跌倒了无数次,没有人能上前来扶过她一把。
一个也没有。
她觉得喉头有些发紧,于是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液。
那天过后,陈莫菲找到流年,要求流年帮她办一件事儿。
“如果你不帮我办的话,我会到你单位去找你们领导,我会找到你女朋友。当然,带着你儿子,若干年前,所有人都知道,我晕倒在考场外面,所有人都说,我怀孕了。而你,是孩子的爸爸。”
流年没有揭穿她。有时他想,如果他跟她真的有一个孩子就好了。可是他们没有。
但是他愿意相信他们或许有。也许真的有,所以他一直很吃陈莫菲这一套。让她满足,让她以为自己得逞了,让她-----
什么都不重要了。
陈莫菲想。
她早就该奉劝自己放下了。
陈莫菲走出那小区的正门,扬手叫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