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中,企业破产改制,路子很多,各地搞法也不一样。而且根据企业规划和具体情况的不同,改制方法也千差万别。陆南对国企算不上熟,不过走过的路、经过的事都多,多少有点底气,要不也不敢接这烫山芋。
一是拍卖,这是最干脆的方法。所谓快刀斩乱麻,把安置职工全扔给政府处理,反正在拍卖款垫底,赔不了多少。而且有的企业光卖地都能抵扣欠款,甚至还有点落头。
二是引进外资,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很多没技术没设备又没前途的企业,多半在绝望中走这条路。外资,指的是外地资金,而非国外资金。
这是最普遍的办法国有资产不流失是不可能的。流多流少问题,还是有没有人装自己腰包的问题。总的来说,只要操作过程中没大问题,即使把设备当废铁卖了,也没有人追究。
但是这两种办法,肖汉青都不太满意。前者的话,一万多纺织厂职工安置会要了政府的老命企业最多回聘300还有7000多面临下岗分流的危机。
后者的话,外资能不能引来另一说。即使能引来么操作,股份如果拆分,也够经济学家忙上半年的。
陆南托着腮想了半天,猛地一声怪叫。
这时候搞改制,还是半遮半掩的本就不能提“破产”两字。事实上直到1年,官方才在正式场合提出“破产改制”而《破产法》则直到2006年才制订颁发。
不能提破产,那么怎么个搞法呢?陆南在室内缓缓踱步然想到了一种表面上很温和,但实质上等于私有化的“半调子改制”。
国有民营!
国有资产由私人参股准入,并票选出管理者立党支部或党小组,经如此包装后重新运作。这和后世的“股份制改革”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国有民营的股份是全盘拆售给职工。职工购买力不足的,则剩余的国有资产股份由政府代管。经营上仍然由民营为主。
是生产资料属于国家所有,经营采取民营企业的方式,即所有权和经营权的分离。这种国有民营模式在后世被证实并不成功,因为没有真正触及改革新的既得利益集团,反而职工因为参股而一次性投入了积蓄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财富,一旦经营不善,职工将面临生存危机。这是一种比破产具有更高风险的模式。
与国有民营相辅相承的,是“四放开”,如今这两个名词已经进入了历史陈列馆。但是现在,还是一种崭新的改制模式。
经营范围放开,价格放外,用工放开,财务收支放开。
其实这种“四放开”,正是政府撕掉计划面纱,走向市场经济的开始。现在看来,四放开,不正是现代企业机制能够生存的必要条件吗?
陆南默默地衡量着得失、风险,无的是,这是一次极大的冒险。国有民营能够成功,唯一的胜算
陆南可以通过暗箱操作掌控纺织厂。
只要自己掌握了纺织厂,改制就未必会失败!陆南知道纺织厂缺少的什么,也知道整个九十年代国际潮流是什么!
陆南兴奋地冲出门,在院子连续做了几个腾空翻,停稳后,又凌空而起,一脚踢向挂在屋檐上的一串风铃。
“哗!”紫色喇叭花模样的风铃被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击得粉碎。陆南目瞪口呆地望着一地碎玻璃渣子,楞了半天,一头钻进了房间,将卧室门死死关严。
闯祸咯~那是王兰妹特意从学校寝室拿过来,又自己爬上梯子挂上去的……
陆南一边奋笔书,一边想,最好外面来只猫,然后我把它抓住,关在笼子里,并且指证它犯罪了……要不,来只鸡也好啊!
王兰妹静静地坐在图书里,面前摊着一本精美的旅游年鉴,她的思绪却飘得好远。
自从知道陆南要带着整只车队远俄罗斯,她就突然觉得心慌意外起来。在课堂上,老师不止一次介绍过俄罗斯,而且还特意介绍了俄罗斯局势和远东旅游、贸易情况。
风险与机遇并存。王兰妹是道的,但是俄罗斯边境有黑社会,有凶残的光头党,还有靠敲诈勒索为生的警察和jūn_rén……
她多想劝陆南不要去,但她不敢。
她想陪他一去,但是又知道,自己去只能是添乱,而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就在上午的课里,旅贸易理论老师讲起了案例,说有中国人去了俄罗斯,仅仅因为拒绝给通关警察“孝敬”,竟然被警察枪杀,夺走全部钱财。并且还特意指出,这并不是第一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去中俄边境做贸易的商人,面临的两大风险当地黑社会和警察,都是致命的。他们会像吸血虫一样把每个来的人吸干。如果你不反抗,或许还能保留一条小命,反抗的话,则尸体都永远无法找到。
王兰妹回想到这些,心里却更慌了。正在心肠欲断、胡思乱想时,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压抑着惊喜的声音。
“王兰妹同学一个人啊?”
王兰妹匆匆抹了抹眼中噙着的泪水,还未回头,面前已经坐下一个男生。略一怔自己并不认识他。
男生一脸青春痘,穿着一套时髦的李宁加厚运动服,整个旅游学校都知道王兰妹突然由贫困的农家妹变成了骄傲、孤清、难以接近的富家女。此前凡是接近她的男生,都被王兰妹身边的保镖毫不留情地赶走。而今天,她居然是一个人!
真是天赐良机!男生激动得满面通红上的粉刺根根透着亮,红透透的。
“王兰妹同学呵呵,这么认真啊?”
王兰皱了皱眉毛说话,起身收拾书包,准备离开。男生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王兰妹同学,别走啊没有恶意,只是想认识你一下~我叫姚文中高中专9207班班的,今天是情人节,我想请你看电影……”
“放开啊!”王兰妹粉面含愠,用力挣脱,退后两步,紧紧搂着怀里的书包,警惕地盯着他。
“兰妹~”姚文中一见王兰妹生气样子也是那么的美不胜收,更是色魂与授,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道:“兰妹,我一直都在偷偷~”
话未落音,后领一紧,已经被人单手拎起。
“滚!”王丹吐了一个字,顺手一掷一松,姚文中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楞了一下,看清王丹模样,立即破口大骂道:“妈的,还动手揍我,你知道我老子是谁嘛?告诉你,王兰妹,别~”
王丹肩膀一晃,已经冲到姚文中面前,手一抬已经下掉他的下巴,任他痛得满地打滚、口长长淌,拉着王兰妹,冷冷扫了眼围观的学生,挤出人群。
“哇,好酷啊!”
“霸王花!”
……
王丹的动作干净利落,一击必中,岂是这些连杀鸡都少见的学生见识到的?一时众人议论纷纷,众说纷芸,有说王兰妹是某百万富翁之女,有说王丹是中南海保镖,等等不一而足。全然忘记了地上还躺着个惨嚎不止的姚文中。
“嘁!照王兰妹这样的,能怕姚衙内?”有聪明的同学就开始了逻辑推理。
王丹见王兰妹还有点神不守舍的样子,没带她直接回家,而是到了一家咖啡馆,点了两杯咖啡,两份点心。
喝了几口咖啡后,王兰妹稍稍有点回过神来,她困惑地望了王丹一眼,突然问道:“王丹,今天是情人节?”
王丹点头。情人节被中国人接受,最早在1987年,而普及并形成商业蛋糕,就在1992年。
她当然知道情人节,但却从来没刻意想过,更没问过。
“那~”王兰妹咬了咬唇,毅然道:“王丹,我求你一件事,好吗?”
“什么?”
“你去保护陆南,千万不要让他受伤。好不好?”
王丹一怔,摇头道:“不行,我的任务是保护你,而不是他。”
“可是,可是他要去俄罗斯。你知道的,很危险。”王兰妹说着说着,眼泪就顺着雪白的腮淌了下来,“我知道他是做大事的,又不敢劝他不去。我一点功夫都没有,去了也没用。你去给他当贴身保镖啊,求求你啦,王丹。
我在汉中这段时间不会有事的,最多我请长假,天天去汉中公司和高琪经理在一起。好不好嘛?”
王丹仍然摇头。她不了解什么叫爱。她的爱近乎于虚无,没有开始就结束了。甚至她自己都不敢确信,那只口琴代表的意义是纪念还是其他的。
她心肠永远要比王兰妹硬,何况雇主是陆南,理论上王兰妹没权利调整她的工作。
“兰妹,陆南的功夫很不错的。而且我也知道,他们这次出去,有不少特务连的战友,甚至于,他们可能会搞到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