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富父子去市里办事,当天晚上下榻在汉中大酒店。肖虹青亲自将两人送进标准间,还笑咪咪地给陆大富递了一张白金消费卡,说是以后消费可打85折。
陆南本来想第二天带父亲去买衣服,顺便逛逛汉中市。后来一琢磨,反正过几天就要来上学,到时父母肯定来送,不如乘那时一起买。
通讯落后,在这个没有bp机,更没有手机的年代,“悠闲”还没有远离人们的日常生活,就在陆大富父子悠闲地吃了早点,搭车赶往汽车站的时候,白水虾场却出了大事。
虾场大门向来是一早就打开的,也没安排人看大门。忽啦啦一下子涌进来二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一大半人提着杠子镢头,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
胡开山正好巡塘回来,安排下工人们投饲喂虾,进屋还没脱下胶靴,就听见外面人声鼎沸。
一个本村的虾场工人冲进来,颤声道:“胡叔,余家来人了……”胡开山早听到外面的叫骂,什么龟孙,奸情,狐狸精的,顿时血就上了头,一把操起靠在墙边的大锹,冲出门外。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领头,二十来个人在虾场里疯狗似的乱窜,有跑进花圃狠踩的,有往虾塘扔石头的,有想闯料房往饲料上泼粪祸害的,有进厨房想顺手偷点肉菜的,更有几个妇女堵着虾场大门只是一声声骂的。还有有两个壮小伙抬着副简易担架,余道能半趴着,划拉着胳膊,声嘶力竭地喊:“给我砸,龟孙!敢惹老余家……哎哟,痛死我啦……你们几个,去拿网捞他家的虾!揪那花值鸡.巴钱?”
猛然一声怒吼:“谁敢?”尤如天边滚过炸雷,惊得二十来人汗毛直竖,楞楞地朝这边看。
胡开山状若疯狂,反手将刚从门里扑出来抱他腰的张秀云推开,又避过斜着冲上来的谢凤英,举着铁锹旋风般卷过,寒光一闪,朝担架直劈下来。
余道能吓得魂都飞了,僵在当场动都未动,倒是余家老叔见要出人命,豁出去张臂拦住,惊叫道:“胡开山,你这是要伤人?”
“伤人?”胡开山红着眼反转锹把,将浑身上下没三两肉的余家老叔拨开,一脚将担架踹翻,跟着踏在滚落在地的余道能胸口上,铁锹一挥,锋刃停在颈上,冷声道:“老子活劈了你这狗才!”
“开山,不能啊!”张秀云哭着冲上去,象护窝的老母鸡似的,死死抓住胡开山胳膊,谢凤英毛都炸开了,和张秀云并肩站在一起,气得浑身乱抖,一句话也说不出。倒是刚刚从厨房跑来的冯玉娥咆哮着冲上前,手指在余家老叔的脸上,一戳一戳:“啊,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是要抢我家虾场还是来杀人的?老余家来这么多人欺负孤儿寡母,真威风,真本事!不就是想要秀云的房子吗?呸!屁大的事来这么多人,余永勤,你可真出息啊,人还没死就要来抢棺材本!”余家老叔气得胡子直撅,抖抖索索,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喘了口气,冯玉娥瞪了眼一个站在边上拎着杠的余家后生,又呸了一声,叉腰道:“砸呀,砍呀,把树都刨了,虾都捞了,房子也烧了,粮食也泼上尿,人也杀光,解气呀!你们怎么不动手了,龟孙!当心公安局的枪子一个都不放过!”
轻蔑地瞄了他一眼,那后生吓得“当啷”一声丢掉了杠子,一张脸憋得通红,走又不是,留又不是,索性蹲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