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酷吏严苛
程修听到族弟要被凌迟,怎么还受得了,大喊:“不可不可,我真定县中,一向是以教化为主,律法为辅,何况你这罪责定的太过,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这样断案我不同意。”
潘沛目光炯炯,深深的看了千璃一眼,转而看向程修,“千璃定罪稍显重了些,可是罪责并没有夸大之处,程大人觉得哪里不妥?”
程修满脸张红,张了张口,律法他哪里懂啊,让他反驳他都说不出来个一二三。
旁边余青知道这时再不站出来,以后就别再想跟着程修干了。
有些心虚的站起来,说道:“潘大人,程大人,各位,此案虽说证据凿凿,可这么大的案件,尤其牵扯到死罪和凌迟之罪,必须要有郡守决印,上报朝廷复审,方可执行,且千璃定案确实有些过于严酷。”
毕竟现在定了案,也不会被杀头,一般都是到春斩,或者秋斩时,死刑犯才会集体砍头,所以只要人活着,机会还很多。
说完这句话,余青似乎气势起来了,思想到此,声音放大,“千璃,你刚为贼曹部右贼曹史时日尚短,就如此严苛,你难道欲效仿前汉减宣,今时王吉么?”
原本正准备断判的潘沛听到余青的话语,神色一禀,微微呆住了。
西汉减宣是当年出了名的酷吏,他熟知律法,为皇权所用,专门和门阀豪强作对,而且行事严苛,动辄以法灭门,开始为皇帝所重用,但一旦被人以言论鄙之唾弃,立刻成了牺牲品,减宣最终不得好死,同样满门被灭,自己也自杀了。
王吉正是陈留郡浚仪县人,前中常侍王甫的养子,此人曾为沛相,做事严苛到变态的地步,甚至把处以极刑的尸体大卸八块,放在马车上游街示众。当了五年的沛相,杀人过万,稍微犯罪,就被杖杀,可想其恐怖,倒是沛国那时治安极好。
不过王吉最后也是不得好死,被另一位酷吏阳球,联通王吉和其父王甫全部以当世最让人痛苦的酷刑弄死在狱中。
不少人认为曹操的行事作风颇有王吉之风,他二人出身接近,都算是宦官家族,而王吉为沛相,曹操家族本就在沛国谯县,他被举荐为郎,后任命为洛阳北部尉。
洛阳为东汉都城,是皇亲贵戚聚居之地,很难治理。曹操一到职,就申明禁令、严肃法纪,造五色大棒十余根,悬于衙门左右,“有犯禁者,皆棒杀之”。皇帝宠幸的宦官蹇硕的叔父蹇图违禁夜行,曹操毫不留情,将蹇图用五色棒处死。也算是严酷狠厉。
自然这些酷吏都有其有利的一面,也有其危害的一面,辩证的去说,乱世重典,利大于弊。
余青的话暗示千璃,他看似是为民除害,为上清垢,其实很可能被上位者当做手中的利剑,得罪人不自知,恐怕日后会不得好死。
千璃的前身也是读书人,自然明白余青所说之人。
微微的转头,看向外面跪在地上的百姓们,二世为人,一直保持理智和城府,此刻竟少有的动情,血性起来,直感觉嗓子眼有话不得不吐。
“我千璃做官,只欲造福一方,严酷苛责皆不是我所愿,我所愿尔,皆为百姓也,余主簿,你还记否你在读书时期,那朝气蓬勃,为民为国的想法么?你可曾记得你为官的初心么?”千璃的话,不但让余青哑口无言,露出沉思之色,在场官员,除了程修,所有人都是读书人出身。
他们全都目光看向千璃,沉静的说不出来话,似乎在回忆当年读书时的意气风发和初入官场时的那股豪烈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