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院里,乔锦林舒服地枕在桑红云的大腿上,指着头顶道:“给我揉揉!”
桑红云放下手里缝着的一只棉布袜子,看着乔锦林的的额头不作声,乔锦林睁开眼又闭上道:“手呢?”
桑红云只好将手伸出去,给他用十指压揉头皮,道:“贺知府听说将贺凤喜送到她外家去了?”
乔锦林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就是送到天边,她一个罪臣之女也是做定了!”
桑红云的手停下,愣了半息道:“她罪不至此吧?”
乔锦林又抬眼睃了她一眼道:“妇人之仁,你当她会记着你的好?也就你那天聪明了一会,否则,她不定还有后手等着你,到时,你就是不死,也得被她扒层皮。我已安排了人手去了京城,老爷子和三皇子不会放任不管,你这事算一麻,还有另一个,这贺知府已投了六皇子,乘这个机会,将他一锅端了,省的在我身边卧着个虎视耽耽的,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咬你一口,一口还不行,就得生生把你咬死了才算,早知有那一天,不如现在先发制人!”
原来还有这一出。
乔锦林被桑红云的十指揉地舒服地呻~吟了一声,桑红云的手停了下,乔锦林抬手指了指头:“继续!想什么呢”
看了她一下,揪起桑红云腰间垂下的一条丝绦把玩着道:“本
来贺知府这事儿,没个由头还不好收拾她,恰好你这儿出了这一出,给咱们送了个借口,给那些京城一天没事干,就瞅着哪个当官的做了错事好揪出来的御使,做了件好事,嗯,也是太闲了,这不,真就揪着这事不放了,也要一揪到底!”
可不是最后就一揪到底了吗?
这几日,兴许是天热的紧,杨姨娘中了暑,吐得厉害,桑红云被杨姨娘身边的婆子请去时,竟看着杨姨娘几天不见就成了皮包骨的样子,不由愕然道:“姨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成这样了?”
杨姨娘睁下了眼睛,便又睡了过去,身边守着的婆子道:“大夫说是中暑了,吃了几丸藿香丸子,这都三四天了,可是不见好,反而越发的重了!”
桑红云仔细想了想道:“姨娘的饭食可是大厨房里供的?”
婆子道:“以前是,如今却是在这院里直接做了给姨奶奶吃!”
这样说来,平常的食物中就不会有人下手的机会,桑红云问她:“怎么单单一个中暑就成这样了?姨娘这些日子可曾在外面晒过?”
婆子摇了摇头:“这大热的天,老奴不敢让姨奶奶去院子里暴晒!”
桑红云坐在软榻上,看着杨姨娘,脑子里片片闪过,既然是中暑,不过两三天好就好了,断不会成了现在这样子,忽然想到什么问婆子:“可是最近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这一问倒让婆子想起一件事来道:“前儿个,夫人让人端来一碗雪燕粥,老奴记着您的话,没敢让姨奶奶先吃,老奴和这丫头还当着姨奶奶的面一人尝了一口,才端给姨奶奶吃了!”
桑红云抿着嘴半天才道:“怕是姨娘的病就出在这上面了!”
这院里如今都是让乔富安排的人手,拿的也是竹香院的月银,就算这样,也不能保证有人被利益驱使,做出背主的事来!
回来后见了乔锦林将杨姨娘的事说了,乔锦林道:“ 这件事,你交给我去办,杨姨娘怕是久不了了!”
桑红云看着乔锦林道:“你早就知道?那么说,杨姨娘她……!”
乔锦林上前将她抱在怀里,深深地吸一口气道:“杨姨娘也存了死心,怕是也想着让我们以此将老爷子的气性逼出来!”
桑红云软软在靠在乔锦林的怀中,她先前从杨姨娘那里出来时拿了八角盒子的事,定是被乔夫人猜倒什么了,才下了这样的狠手,可这盒子里恰恰就是她乔夫人莫氏的事。
这一次如果还要让她在乔府里做当家主母,是不是连老天都会说乔锦林父子的无能呢?
既而又想到顾夫人的死,这一串串起来,便是这一头连着乔夫人背后的人,那一头却连着三皇子皇上与贤妃和六皇子。皇家的利益总是排在第一位,臣子的生死与臣子的至亲也要为皇家的一切开道。
其实乔锦林父子就算是伸出虎爪也不能去抓对方的一根汗毛,实在是为顾夫人和杨姨娘不值!
乔夫人真是死有余辜。
桑红云想着,不禁落下一行泪来!人命在这权力的漩涡里如此微弱,那些得到了的,可以荣华富贵,可是得不到呢?只落得个失命身死。为了给顾夫人报仇,杨姨娘竟也要用命来逼乔家的当家人出面了!她定是知道,她只所以能够被乔余风保护着活到现在,是因为将对顾夫人的感情移到了她身上所致,所以她死了,乔余风没有了地方寄托他的感情,必会找那罪魁祸首要个结果!
七天后,杨姨娘病逝!
去过了贺府,送走了杨姨娘,乔府里暗暗涌动着一股劲,乔锦林在大同的时间越来越多,越来越长,桑红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九月头上,小米从外面神神秘秘地进来,站到桑红云的身边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