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秀才软了身子道:“他是高门大户的少爷,这样的话说说罢了!”
桑红云站在门内,看着乔锦林跪在地上,瞌了三个响头,还说了许话,将将怔在门内,乔锦林站在院里,两人对望了几息,院门开着,马车的声音响起,马儿的扑鼻声响起,一会儿便听不到了。
桑红云枕着枕头,在七彩斑斓地嫁妆里,在桑秀才家的小屋子里睡了她今生最后的一夜。
乔府竹香院里,乔锦林坐在正屋里,春香玉萍还有另外门个丫环一字儿排开,听着乔锦林的吩咐:“……屋子就安在我这间的东厢房里,赶到午时,将屋子收拾好了,玉萍拿我的钥匙,去库里将金陵买回来的几件黄花梨木的家俱让人抬来,再放几件好摆件来,喝的用的东西都用最好的,一件也不要拉下……”
玉萍连着屋子里几个人都是一脸惊异,乔锦林要纳新人的事,刚刚才从他嘴里说出来,只把这几个丫头怔在当地,春香看着乔锦林的一双瓦云黑底小朝靴,脸色变得通红,爷想要新进个人,这是眼前就有吗,为什么还有去外面找,当初自己一门心思进了爷的房,不就是让爷能够看一眼,做不了姨娘就是做个通房也比别人高一等,没想到两年前自己一进来,爷却就回了西北大营,一去两年,这两年,心里就盼着爷一回来,将自己收了房,不都说军营里的男人一见女人都是如狼似虎的?这回来还没多久呢,本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如今这可好,自己还没怎么着呢,爷倒在外面寻个新人进门,春香拧着手边的裙子,狠不得那是新人一张脸。
玉萍一脸平静,将乔锦林的吩咐应了声,从屋子里出来,下萍就差了人拿了乔锦林给的钥匙去了库房,临走将春香也拉了去,一路上,看着春香快要哭出的样子小声道:“爷的心思,不是谁猜就能猜得着的,这几天爷去了西北大营,性子变得连我都得小心应付着,你别漏出那样的心思来,没得让人看了笑话去!”
春香嗓子噎着道:“我就不信了,爷这样的人儿,还能看不到屋里的几个人,咱们哪一个的相貌不是出挑的,偏爷就看不到,我真恨死那个新人了!”
玉萍道:“作死呢?这样的编排新奶奶,守着自己的本分什么事也没有,这也是我们是一起进来的姐妹,换了别人,我只懒得说!”
春香收了心思道:“要是爷取了正妻,说不定,少夫人会给咱条活路!”
玉萍摇头,天下还有这样拎不清的人吗?
正妻,少夫人?到那时,委屈活着的人还不知多少呢?自己可不想入了这个泥潭,凭白将自己的命搭进去!
宝儿一进门便对着正修着水仙叶子的梅枝道:“奶奶,奶奶,可不得了,可不得了了,奶奶,你快放下手时的活吧,这时候,还顾着这些做什么?”
梅枝停了手里的动作皱着眉头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宝儿道:“奶奶,爷要纳新人进门了!”
梅枝手里的剪刀嚓地落了地,一把抓住宝儿胳膊狠命地拧了一下道:“你再说一遍?”
宝儿忍着痛道:“爷一大早叫了玉萍春香姐姐,还有正屋里的六个二等丫环,说了,今儿个爷屋里要进新人,吩咐了玉萍拿着爷亲手将腰里拴着的库房钥匙,去了库房要将里面的好东西拿出来摆在爷正屋边上的东厢房里,说是给新奶奶置办的!还有,爷让乔平和乔大管家一早就出了门子,去办屋子里的挂红,喜烛,爷的大红喜袍也是从外面要买,这时候怕是全院里的人都知道了,都赶着帮着玉萍姐姐在忙,我去了一趟厨房给奶奶要些吃食,看到厨房里已忙活起来,鸡鸭鱼肉,山珍海鲜什么的,堆了一厨房,奶奶,这可怎么好!”
梅枝寒着脸道:“夫人知不知道这事儿?”
“我的奶奶,爷只是纳个妾,又不是取正头奶奶,她可管可不管,管了,府里不定就是一场大摆宴戏,下人们都可以跟着乐乐,红包什么的,全府里的人都有,只不过比不得正夫人进门,那时给的更多。要是夫人不管,只爷院里的,那只有这院里的人乐哈了,赏的银钱也只是爷出的,不过比给外面只多不少!”
梅枝慢慢坐了下来,乔锦林什么时候竟在外面有了新人?可这个新人看着像是不得乔夫人喜欢,竟在府里没有听到半点的声响,只是乔锦林要纳妾侍,有又谁拦得了,自己这样从一开始就落了下乘的小妾,也是爬了人家的床才得的,好歹是在外面,府里的人除了乔锦林和她没人知道,可若是有一日被人知道,她在这竹香院里还能抬起头来?
“宝儿,你将首鉓盒里那支珍珠玲珑八宝簪拿出来备着!”
宝儿道:“姨奶奶这是给爷新纳的姨娘准备的?”
梅枝道:“是啊,过了今儿个晚上,大家都是要见面的!对了,你有空顺便去看看表小姐。”
宝儿闻言眼珠转了几转笑着道:“姨奶奶,表小姐怕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我这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