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夫人也听到外面的声音,面上看不出来,心里却是要将刘桂儿撕成碎片,看着吴妈将软成一淌泥的刘桂儿拖到跟前,也不避开镯儿道:“她好像都听到了!”
乔夫人冷眼看向镯儿:“是吗?”声音温柔似水,可是听在镯儿的耳中,却像一把杀人的刀子,倾刻就落在自己的脖子上,将她逼得窒息。她狠命地点心,随即便跪倒在刘桂儿的脚边。
“给她们两人都倒碗‘红糖水’吧,可怜见的!”
刘桂儿忽地跪直了身子愕然:“夫人,我不渴,我不渴,真的,我刚刚儿还喝过一碗茶才来的!”眼里的不安和害怕让她浑身颤个不停,镯儿的脸色苍白无色,要是此时,她还不知道乔夫人所说的‘红糖水’是什么东西,她便真的是在乔府里白活一场了。
吴妈端了两碗红糖水过来,放在桌边,将一碗举到刘桂儿的眼前,刘桂儿往后退着道:“夫人,夫人我什么也没听见,我什么也不知道!”
吴妈手上使了劲,将刘桂儿的鼻子捏了,使着力气将手里的‘红糖水’送进了刘桂儿的嘴里,刘桂儿半吐半咽地喝下了大半。
镯儿却是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刘桂儿被吴妈差了人送回了竹香院里。镯儿则是留在乔夫人的身边,做了二等丫头,只这镯儿自从那天起,便傻傻呆呆,做什么活儿都出错,不久,便被吴妈叫了人牙子来卖了出去,吴妈给乔夫人的回话道:“镯儿享福了,当愿她重新投胎,做个千金大小姐!”
乔夫人阴着脸,摆了摆她手里的一串东珠儿道:“谁也别想逃过我的手掌去,想要翻浪儿,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活该她们聪明的过了头,他心心念念的这一位,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机灵妙人儿!”
……
“说是刘姨娘身上沾了不洁的东西,鬼气上身,这会子还躺在屋里,有上气没下气的!”春香站在正屋门前,边说边对着玉萍道。
玉萍则盯着刘桂儿屋子道:“好些年没见过这样的事了!”
春香小声问道:“难道不是?”
玉萍冷冷地道:“管好你这张嘴吧,不定什么时候,就祸害在这上面!”
春香嗔着脸道:“姐姐,知道你在这府里守的时间长,可刘姨奶奶这样出在竹香院里,你让爷怎么想?”
“怎么想!是爷的事!快些做活去,不要在这里看热闹了!”
春香扭了身子进了屋,玉萍则摇了摇头暗道:乔府里哪里有个干净的地方?本来这大少爷的院子还算干净着,这样一来,也跟府里其他院子一样了!爷回来才多长间……
桑红云守着爹娘这些日子没出过门,桑秀才本来想要再去学馆,想想桑红云竟是为着自己和她娘,屈了身子,委身给乔大少爷做了妾。这孩子性子烈,都躲了那么长时间了,这乔锦林竟是不放过,要是知道自己的孩子长大会成这样,他打死都不会生下这样容色过人的孩子。可是现在想来有什么用。桑秀才站在院子里看着桑红云的小屋子里亮着的灯,心疼中带着怅然。
是他无能啊!保不住自己孩子!
桑红云早知道父亲就在院子里站着,可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劝他,如今已是答应了乔锦林,再过五天,就会离开爹娘,她不敢哭,怕桑白氏那样一个娇样人儿倒下,那时候,没有了她在身边,父亲怎么办?
桑红云将一件宝蓝夹袍的最后一针收了,低下头咬断了针线,抱着夹袍,将脸埋了进去。
乔锦林站在桑家门前,听着里面的动静,院子静得出奇,他听了半天,看到门缝里远远地透出一丝灯光来,终后退了一步对着桑富道:“我先回去,你将这些东西都送进去!”
乔富道:“少爷已经来了,就进去看看!”
乔锦林摇头:“她本是恨着我的,如今我进了门,凭白让她一家三口对着我再生恨,天越来越冷,这些银霜炭正好用得着,你快些送进去吧,我走了!”
乔富看着乔锦林的马转过弯不见了,这才上前敲了门,桑红云一阵风从屋子里出来,开了门,乔富对上桑红云道:“桑娘子,这是我们少爷让送过来的!”
桑红云看了一眼乔富身后的两辆马车,想也不想道:“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是给我爹娘的,我不嫌弃,让他们都放在院里!”
乔富对桑红云这点很欣赏,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清了自己的处境,明白了自己的决定,便不再优柔寡断,悲春伤秋,直接面对,倒比一唯退让,唯唯诺诺让人觉得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