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她为何不接纳自己的原由,萧敖深锁着眉头,一瞬不瞬的将她每一丝表情收入眼中,想从她神色中找出一些端倪。舒唛鎷灞癹
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为何她还不懂?这混账东西到底在怕什么?接受他很难?
叶莎被他一句反问愣住了。是啊,他有什么理由骗自己,他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会屑于找理由骗自己?
脑海中回放着来到这个时空的每一幕,他的冷酷,他的霸道,他的强势,他的怒气……他无数次霸道果断的说要她留在身边。那样的笃定那样的强势,不容拒绝。
若非喜欢,他怎么会苦苦紧逼,甚至大张旗鼓的找她……
可是……
叶莎张着嘴巴,还想再说什么,可实在抵不住想要眩晕的感觉,或许是因为突然得知了这么一个让她震惊万分的消息,又或者是因为心中这段时间被困惑的事突然有了答案,让她知道这个男人并非要对她不利,所以一直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松懈,这才感觉到痛感钻心,最终身体软软的一倒,瞬间跌落在男人怀中不省人事……
“叶莎!”看着她趴到在自己怀中,入目的就是她后背惊心的殷红血迹,因她刚才激烈的动作,伤口开裂得更大,狰狞着冒出血水。
萧敖心中一窒,止不住的懊恼,该死的,他怎么就忘了她受伤害需要治疗的事了?为何不直截了当的先给她治愈好了再说那些?
这混账东西,真的有影响他情绪的本事!
容不得萧敖多想,他立即将叶莎身上的穴位封锁住,用丝绢小心翼翼的擦掉流出的血水,然后把一旁的药敷在她伤口上,轻缓的将她身子放趴在床上,他拉过轻薄软滑的丝背小心的盖住她不着寸屡的身体,这才重新坐在床榻边,弓起手指轻轻的擦去她脸上还未干涸的泪珠,如初雪般清冷的眼眸中闪烁出不曾让人见过的温柔和心疼。
折腾了半响,他到底还是没能知道她心中所想……
“爷,张生回来了。”就在萧敖静静的凝视着那安静下来的娇颜时,门外突然想起了李生的轻唤,萧敖眸光一冷,似乎是料到了什么事情,这才收回凝视的目光,撩开帷幔走了出去。
……
书房内,两个同样俊美绝伦的男人相对而坐,七分相似的容颜,同样的英姿飒飒,同样的傲气逼人,但不同的是两人天差地远的神色,一个仿佛是处在冰天寒地之中,一个却犹如处在朝阳霞光之中,不算大的书房内气温也似乎因为这两个男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而凝聚成怪异的气象。
“莫不是皇兄铲除了王氏一族,让朝政太平了?否则怎会到这偏陋之地来?”萧敖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兄长,冷幽幽的嗓音带着是人都听得懂的嘲讽。
“瞧贤弟说的,皇兄我日夜操劳,你不体恤体恤为兄的辛苦就罢了,为兄也不过是想趁你在京外时出来陪陪你,顺便透透气。这也算为兄的不是?”作为当今元国圣上的萧询玉并没有因为萧敖话中的不敬而勃然大怒,反而嘴角扬着笑,让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如沐春风,深邃的眼眸中不停的闪着精光,烁烁程亮,勾挑起的眼角上扬着,本该委屈的话语声中都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还真是辛苦皇兄了。”萧敖端起一旁的茶盏,将视线从某个笑的欠扁的人脸上移开。这兄长,越发没有一点皇帝的样子了!
“咳咳咳……为国为民是眹本该做的……”见萧敖没了下文,萧询玉尴尬的轻咳着,想到自己来的正事,他知道要是自己不开口,要等着这个让他头疼的兄弟自己说出来,恐怕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了。于是他话锋突然一转,朝某人挑了挑眉,笑得那叫一个如花似玉,“听说贤弟为了寻一女子,四处贴榜捉拿,为兄的倍感好奇,想着趁这两日出游,顺便来看看,到底是哪个女子把眹的贤弟惹得如此动怒。若有必要,为兄一定帮你出出气,看她下次还敢不敢不知好歹,连醇王都敢不放在眼中。”
萧询玉故意加重“顺便”两字,精明的黑眸瞬也不瞬的注视着萧敖的一举一动。
萧敖也并没让他失望,冷峻的面容瞬间深沉冷冽起来,先是一个冰眼扫了一眼对面一如既往笑的妖孽无比的男人,再微微侧目朝男人身后垂首站立的张生放了一道凌厉的刀眼过去。
“多谢皇上的关心,本王的事本王自会处理,就不劳皇上操心了。皇上连夜奔劳,想必该休息了,本王就不打扰了。”
萧询玉不用看自家兄弟脸色,光听他话中对自己的称呼,就知道这位冷面的胞弟动怒了。没办法,有人从小到大就小气惯了的。他赶紧尴尬的咳了咳,“为兄的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嘛,何必当真呢。你多年隐蔽在暗处,实难有一女子相伴,如今好不容易心中有挂念之人,为兄自然欣慰。所谓长兄如父,为兄特意走这一遭,也是代表着父皇和母后的意思。”
萧敖欲起身离去的动作因萧询玉的话而打消了,再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冷峻的神情这才稍微松懈了一丝下来,“皇兄想见,自是应当。但现在多为不便,等她伤好,臣弟自然会带她见你。”
想到那个倔强的不知好歹的女人,萧敖浓眉不由的轻蹙起来。不知道这次事情之后她还会不会依旧想离去……
那个女人本就难以琢磨,如今皇兄又偏偏存心来搅上一局,当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这皇兄行事一向不靠谱,又喜欢挑逗是非,若不好生警告,万一迁怒了那女人,他所面临的事岂不是更加头疼?
萧敖正沉着脸,暗暗的思索着该如何开口对自家兄长挑明态度时,这时门外传来丫鬟和李生的说话声,他眸光一黯,起身走向房门外。
“何事?”心中微微发堵,似是想到了什么,萧敖还未等人行礼就先开口问道。他不相信那女人现在那个样子还有力气跑,不过照她那劣性子,自然也大意不得。
“回王爷的话,叶小姐身体开始发热,似乎有发烧的迹象。”丫鬟恭敬的行完礼,赶紧出声回话。“
萧敖听完,瞬间脸一冷,越过两人朝着自己的卧房而去。
李生见自家主子着急的离开,也不敢耽搁,赶紧跟了过去。
而屋里的人,自然是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
”皇上,天色不早了,骑了一天马,也该累了,属下这就让人来伺候您就寝?“张生见某个让他胆颤心惊的人已经离去,赶紧的讨好起留下的人来。
有两个主子的属下真的不好做啊,更何况是性格迥异的两人,他也不过是如实禀报了一些事,却要遭遇吃人的眼光,这日子……过的真不容易啊!
”也罢,眹还真是有些乏了,你下去安排吧。“萧询玉带着笑意的眼眸转了转,心下做了一番思量。要先休息好才有精力应付自家兄弟的冷脸,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而另一头,两丫鬟恭敬的站在床侧,大气都不敢出,李生则是在开了药方之后就一直伫立在门外,随时听候里面的发落。想着刚才爷要杀人的眼神,他就觉得冤枉。
受了那么重的伤,感染伤口在所难免,谁让他们在房间里磨磨蹭蹭,还弄出那么大的吼骂声,损了自己的元神不说,还耽误了治疗的时间。
能怪他吗?
还是张生好啊。大主子面容亲和又好说话,虽然有时说话真一句假一句的,但好歹见到大主子就像见到太阳一般,哪像爷,明明冬日还未到,就跟光着膀子陷在冰天雪地里一样,真真儿冷……
而屋内帷幔中的男人,看着床上难受得皱着眉头呢喃呻吟的女人,手里端着丫鬟熬制好的药,却怎么都喂不进女人的口中。不得已,他将手中的勺子一扔,直接将苦涩难闻的药汁倒入自己嘴里,微微的抬高女人的头,俯身将嘴里的药汁渡了过去,逼着她吞咽下腹还缓缓的放开她。
处在高烧中的叶莎,朦朦胧胧中只觉得自己身上烧的厉害,可全身又像是被钉子钉住一样,怎么都挣扎不开,甚至就是连掀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犹如被按在菜板上的鱼儿,想挣脱掉被禁锢在身上的束缚,却是有心无力。迷迷糊糊之中,突然有什么东西先是在她脸上滑动,随后又是什么在自己身上不停的游走,舒服得她恩恩的直哼哼,那种像是安抚的动作让她躁热难忍的心瞬间安静了下来,就那么静静的享受着从来都没有过的异样感觉……
……
等到叶莎醒来,已是日上三更,不是她想醒,说实话,她已经好几日都没睡过安稳觉了,昨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半夜难受的像是有人放火要烧她一样,可后来却莫名其妙的又像是有人浇灭了自己身上的那把火,秋高气爽的日子,本就多眠,可她再是想睡,也抵不住闹腾的肚子——真的饿的肠子都快打结了。
守在帷幔外的丫鬟一听见里面传出声响,赶紧的掀开帷幔恭敬的走了进来。
”小姐,你醒了?李侍卫说您现在不宜吃太过补的食物,膳房里熬好了粥,奴婢这就去为你端来。“
丫鬟虽说举止恭敬,但叶莎就是觉得这些丫鬟一点都不会聊天说话,即便意思是好的,可那一板一眼的神情怎么听怎么公式化。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她企图想挣扎坐起来,但试了试,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劲,而且一扯动,背上就撕扯般的痛。
没办法,她只能有气无力的开口问道:”他人呢?“
多日的伺候,丫鬟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她嘴里对王爷的态度,何况王爷从来都没说什么,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更是不敢开口纠正。
”王爷天亮的时候就去隔壁屋歇息了。“丫鬟依旧木讷着脸,有什么回答什么。可这一次,就在叶莎以为丫鬟无话可说,乖乖下去做事的时候,突然丫鬟又多补充了一句,”小姐昨晚发烧得厉害,王爷照顾了您一整夜。“
不是她想多嘴,而是那样的王爷她们也没见过。别说是个女人会感动,就算是块冰冷的石块,也应该被捂热了吧?虽然主子们的事她们从来不过问,也没那个资格和胆量过问,但那感动的一幕让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心生震撼,也为主子着急。
丫鬟多说的一句话,让叶莎不由得掀开眼皮多看了她一眼,见她面容虽说没多少变化,平静无波的摸样,可眼中倾泄出来的异样光芒却分外的搅动她的内心。
连她们都认为那个男人是喜欢自己的?惟独自己却不愿意去承认?
他照顾了她一夜……是吗?
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她心里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她并非无情之人,更不是个和自己过不去的人,只是在经历了某些事后,她已经不敢去奢望一些东西。
说她狠也好,恨也好,怕也好,唾弃也好,她就是没法再去相信世间还会有人对她真心实意的好。
可现在事实逼着她不得不面对自己,面对自己加固了围墙的心,是真的有个男人在对她好!
尽管不温柔,但也从未轻视过她,尽管霸道的让她无语,但却时不时的纵然着她的无礼和无视,尽管她无数次的想摆脱掉他,可他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眼下,她该怎么办?是接受这霸道的禁锢,还是依旧将他关在自己心门之外?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很坚强,只要认定的事就要一门心思的冲到底,可现在她却有些动摇了,感觉自己再也守不住心中筑建起来的那道高墙了……
就在叶莎失神之际,突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沉稳的脚步声渐渐的朝床边靠近,叶莎瞧着丫鬟恭敬的退出帷幔,听到丫鬟的声音。
”王爷,小姐醒了。“
”下去。“
”是。“
男人冰冷的嗓音有些低沉暗哑,叶莎心口微微闪过一丝酸涩,双眼直直的看着帷幔,直到男人的身影映入眼中,依旧是那冷漠不变的脸,依旧是那傲然凌人的气息,依旧是那具偶尔让他感觉温暖的身躯,可某种不一样的情愫却在这一刻悄然在她心中滋生,并荡漾开来,她想极力的捂住,不让那种情愫在心窝生根发芽,可暗暗使劲,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控制不了。
她就那么傻傻的呆呆的望着,仿佛是想望进对方心底,再一次确认自己的想法。
”饿了吗?“
萧敖清冽的声音响起,大刀阔斧的坐在床榻边上后,抬起骨节分明的手,将手掌放在叶莎额头上探了探。
眼前晃荡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叶莎感觉自己的眼睛越来越模糊,咬紧下唇,她想坚强的转头不去看这一切,可是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无法移开视线。
她第一次认真的去留意他的动作,才蓦然想到他并不是第一次这般的对待自己。尽管他从来说话都是一副霸道的不容拒绝的口气,可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早已跳出了高高在上的身份。不是他对自己不好,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去在意过……
这算不算是迟来的感情?
所以说女人都是善变的,当她觉得对方坏,那不管横看竖看都是坏,当她觉得对方好,那不管真好假好都是好。
叶莎也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伤口痛?“萧敖被她一言不发然后又泪如泉涌的摸样惊愣了片刻,不知道到底她又发哪门子疯,突然间不吵不闹也不说话了,反倒是一个劲儿的哭起来。
见她咬着下唇摇着头,他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后又皱起眉头,伸出两指板开被她咬得泛白的唇瓣,有些不解的望着她苦难深重的摸样,黑眸里微微闪过一丝心痛。
这女人,该不会还在恨他将她带回来吧?
她是否又想到什么逃跑的方法,所以打算用这种方式向自己示弱,想得到他的怜悯?
叶莎并不知道男人心中所想。殊不知自己无声的举动在某人眼中看来就是巴不得想离开的摸样。
谁让她有前科呢?
牙齿被他手指撬开,叶莎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心中的情愫如潮水般的涌来,从被子里伸出手一把攥住男人的袍角,捂住自己的脸,狠狠的大哭出声。
萧敖这下有些傻眼了,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扯出被她泪水沾湿的袍角,他有些恼怒的板过叶莎的头,黑深的眼眸里凝聚着浓浓的怒气,忍不住的低吼道:
”难道本王说的还不够明白,你还想着要本王撒手放你走吗?你以为任谁都可以做本王的女人?“
”呜呜呜……你是不是骗我的……呜呜呜……你会不会一直对我好……呜呜呜……“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叶莎嘴里传出来,萧敖当场僵直了背脊惊愣住一动也没动,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想安静下来听个清楚明白。
”呜呜呜……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你哪里可能会一直对我好……呜呜呜……“得不到半点回应的叶莎,只能把某些事往坏的方面想,这一想,让她哭的更加响亮。
”你——“要不是想到她受了伤,萧敖此刻恨不得一把将她捞进自己怀中。这女人果然是难懂……
”你若再胡乱说话……“威胁的话说到一半,萧敖突然说不下去了。只能俯下身体擦着她脸上的泪痕,黑泽的眸子炯炯闪亮,溢出难以言表的惊喜之色。
她这般摸样,他还真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
”呜呜呜……我就说嘛,你根本就是骗人的……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要真喜欢我怎么可能对我动不动就点穴……动不动就吼我威胁我……呜呜呜……骗子……你跟那些人一样……都是骗子……“
”……“萧敖瞬间说不出话来,听着她质疑自己的心意,还数落自己对她所做过的事情,虽然他不明白她口中的”他们“到底是谁,但因她对自己莫名其妙的误解和乱扣下来的罪名,要让他能有多好脸色,那是不可能的。
不想再听到她继续说些让他生气的话,他干脆直接用行动表示自己的诚意,低下头堵住她哭个不停的小嘴。
这耍混的小东西,当真是让他又爱又恨!什么都不做,她也可以乱给他扣罪名。
要早这般接受他,又何须让自己接二连三的受到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而那些人,他势必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丫鬟在外轻唤了两声,见没人应,她推开门,才听到帷幔内的声音有些不对,当场让她端着托盘站在门口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