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戌子和释无心在树干上腾跃,对敌人进行牵制。若不是他们布下的陷阱和阵法,恐怕这一罩面,霍安就要吃大亏。
然而情况还是不容乐观,霍安是朝廷命官,毕竟有诸多顾忌,这里又里城池太近,很容易殃及池鱼。但对方,就可为所欲为了。
汪敏跟楠竹看着眼前的冲天火光,眼中满是惊愕与骇然。偌大一片秋叶林烧起来,现在虽不是天干物燥的时候,但这火也太大了!四面八方都有火光冲起,那就绝不是走水。
“师父(叔)!”两人心急如焚,楠竹亟不可待的要冲进去,汪敏却强自镇定下来,一把拉住他。
“别冲动!现在进去也是送死!”火光照耀着汪敏年轻的脸庞,一波又一波的热浪让他额上都渗出了汗,他忆起平日里燕三白从容自若的模样,道:“霍安的大部队一定在这里,我去找,你回城搬救兵,记住要快。”
楠竹也被他的镇定传染了,深深的看了眼被淹没在火海里的林子,在心里默念着‘师父平安’,转身又飞快的往来路奔去。
秋叶林的一把火,点燃了元圣十七年动乱的伊始。短短半月,整个北境直至落雁谷一线,烽烟四起。
李晏和燕三白收到确切消息的时候,已然出了北境,正在去往苏州府的路上。天气渐热,燕三白纵是离得远,也好似感受到了北境那熊熊的火光。
然而饶是如此,马车都没有要返程的意思。
李晏从车厢隔板里抽出了绘有大周版图的长卷,铺在棋盘上。朱砂笔在烽烟四起的那几个地方勾勒出一朵朵梅花,红梅开遍,竟也有几分美感。只是那朱砂太艳,凭空多了几分血腥气。
“他若想夺天下,断不会如此轻率。”李晏沉声道。
燕三白也看着那些零落的,毫无规则可言的分布,道:“上一次在五梅山庄,我观他气色很不好。当时在落雁谷底,他就已经还剩最后一口气,后来即使阴差阳错的逃了出去,在乱葬岗那样的地方,一定也吃了很多苦。他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所以……他很急切?”
燕三白点点头,“破坏,远比夺取要来得容易的多。也正因为如此,他的破坏并不需要有任何章法,他只需要把他手里积攒的底牌甩出去,就能让我们焦头烂额。毫无章法,便代表我们找不到任何规律,届时若疲于奔命,必定拆东补西,而他却可以趁乱杀出另一条路,乱中取胜。”
“太平盛世十几年,现在正是大周上下最松懈的时候。”李晏说着,将那长宽拿开,露出下面胶着的棋局,“北境由我爹一手打下,当年陛下赐我封地,苏将军就曾建议让我去那儿,届时天高皇帝远,我自可称霸一方。如果当这件事成了,恐怕当时便要与他斗上一斗。”
燕三白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燕家作为曾经的第一豪强,其蕴藏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多。我自顶替燕三白的名字行走江湖以来,为了完成苏梅的遗愿,一直都在查燕家的事情。然而这么多年都未曾寸进,如今想来,他一定是在暗处看着我,我之所以没有寸进,是因为他每次都在我之前,就把燕家的仇人解决了。”
毫无疑问,梅公子一定是在燕三白这个名号步入江湖时,便一直在注视着他。但是他很有耐心,直到燕三白跟李晏在一起了,他才忍不住从幕后走了出来。
或许是他不能容忍,这个行为激怒了他。
”总而言之,你不可再单独去见他。”李晏对上次的事情仍心有余悸,虽然燕三白现在身体快好得差不多了,但梅公子那病痨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人之将死,必定疯狂,李晏很怕他会拉着燕三白陪葬。
求而不得的,可望而不可及的,便通通都要毁去,李晏不信梅公子会大彻大悟,但凡有一点危险,他都不愿让燕三白去尝试。
”你放心吧,我这次不会了。”燕三白既已全部坦白,便再无单独行事之理,他深知失去的恐惧,所以绝不想让李晏再度经历。
只是。
燕三白转头,掀开马车的帘子,瞥了眼窗外,”我们此行,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话音刚落,前面忽的一声'吁~~”
骏马嘶鸣,马车急急停下来,好一阵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