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你说什么?什么都死在了这里,你给我说清楚!”天华派中一人排众而出,神情激动的指着对面大喊。此时没有人去阻拦他,因为各个门派都有长辈先行进入了鹰喙岭,阿大这么说,岂不意味着所有人都死了?!
不,没有人愿意相信。
“你撒谎!我家师伯武功高强,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对!不要企图动摇我们,我们不会上当的!”
阿大最讨厌被冤枉,急的跳脚,“我才没有说谎呢!他们真的死了!”
阿大一跳脚,肩上扛着的树就跟着他动,哗啦哗啦的,颇为喜感。可是对岸的人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意,其实他们心里都觉得阿大的话是真的,这个胖子看起来不像是会骗人的,然而……
方志沉着脸,霍然看向燕三白,“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为什么不说!”
“说了有用吗?”燕三白那双清亮的眸子紧盯着他,把方志咄咄逼人的气势压下去几分,却并不愿多解释。
方志握紧拳头,心里的震惊和沉痛却不是作假,他回视过去,“就算没用,那些人是我们的师伯长辈,我们有权利、也必须知道他们的生死!”
说罢,方志一拂袖,回头冲天华派众弟子道:“走,我们自己去找!”
方志要去找长辈遗骸,大周人叶落归根的观念根深蒂固,不管怎么说,既然知道人死在了这里,便不能不管不问。
“燕大侠,我这便也带人去寻,破阵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小荷虽看不惯方志,但在这一点上倒与方志一样。她心里知道其实燕三白不说才是对的,也不埋怨他,但身为晚辈,有些事必须去做。
随后少林也告辞而去,因为不知道那些前辈是从哪个地方走的,所以三个门派的人各自选了一个方向沿着沼泽去找。
场间只剩下了西泠山庄和青山剑宗的人,西泠山庄之前并没有人进来,所以根本不在意。徐长锦则看起来心事重重,脸色很不好看,他不由朝对岸问:“你可知一个月前经过这里的两个人现在何处?”
阿大歪着脑袋想了想,“一个月前?哪里有两个人啊,来了好多好多人呢!”
徐长锦不由愣了,“很多人?”
燕三白也微蹙起眉,与李晏对视一眼——难道跟陈善文同行的还有其他人?可这么多人进来,若都是江湖人士,可先前为何江湖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阿大这个诚实善良小郎君当得比燕三白还要称职,他大概觉得这些事讲出来也没关系,丝毫不避讳的道:“是啊,他们拿着主人的令牌来的呢,阿大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人。可是令牌只有一个哦,所以我不能放你们过去了。”
阿大是天弃宫的守门人,他跟阿二从小就生活在这山林里,并不懂外面人的弯弯道道,也不谙敌友之分,他觉得把这些人劝回去就是一件好事了。
“那半月前来过的一个女子呢?大约三四十的模样,你还有印象吗?”徐长锦继续追文,话语里多了些急促。
“女子?”阿大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没有哦,半个月前没有人来,几天前倒是有人来,里面有个女人,好年轻好漂亮的!”
秋蝉!
燕三白第一反应便想到了她,可很快,秋蝉的身影便被更大的疑团所掩盖。如果进鹰喙岭的人是秋蝉,那陈善文的夫人宁香呢?她又去了哪里?为何至今下落不明?
整个事情,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思及此,燕三白朗声道:“那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阿大眨巴眨巴眼睛,摇摇头。那些人总是神神秘秘的,他跟阿二都接近不了,才不管他们在做什么呢。反正主人说过,只认令牌不认人。
“徐兄。”燕三白看向徐长锦,“事已至此,你可还有什么想要对我们说明的?”
徐长锦面露为难,一旁一直沉默的唐千钧便抱拳道:“若需要回避,在下可去别处。”
徐长锦犹豫了一下,最后才摆摆手,“罢了,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回避的,若此事无法善了,你们早晚会知道。”
世人皆知青山剑宗传承百年,是个有着浩然正气的名门大派,然而只有他们内部才知道,如今的青山剑宗已经日薄西山了。普通弟子的数量虽没有大的减少,可那些师叔伯们老的老,死的死,当年为了保住陈家,亦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而最关键的是,如今的掌门已老,下一任掌门谁来做?
在别的门派,这是要抢破头的事情,可在青山剑宗,则恰好相反。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如今的青山剑宗正值青黄不接的时候,年轻的弟子太年轻,年老的又太老,根本找不出一个品德与武艺兼具的最佳人选。
其实陈善文是最合适的一个,可他是陈家人,不能选,于是青山剑宗便决定将掌门之位传给徐长锦提起过的那个青叶师叔。
悲剧的是,青叶跟随陈善文一起进了鹰喙岭,至今生死不明。是以徐长锦等人肩负重任而来,就算死在这里,也必定要把青叶的消息带回去。
“他们怎么不选你啊?”零丁忽然插了一句。他真的想不通啊,徐长锦虽说年轻,可看上去很沉稳,又是大师兄,怎么不能做掌门?完全想不通。
零丁的话正道出了大家的心声,西泠山庄诸人也都好奇的看过去,就见青山剑宗的弟子们一派尴尬。最后是徐长锦无奈的道:“实不相瞒,在下除了武功还可以,性情略沉稳,实则无甚可取之处,难以担当掌门大任。”
大家都诡异的沉默了一下,只有燕三白并不怎么惊讶。徐长锦一路走来都在不停的问他接下去该怎么办,该怎么走,没有主见,也没有足够的反应能力。这样的性格,当大师兄还勉强可以,但掌门……除非青山剑宗不想办了。
所以,徐长锦在颍川时才极力邀请燕三白同往,否则凭他一人还真镇不住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