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榕听得一怔。
她不曾听过《锁麟囊》,但这三句话,却是很好理解的。
尤其是“休恋逝水”和“苦海回身”,简直就是她最想对从前的自己说的话。
苦海无涯,逝水难追。
总贪恋那些镜花水月般不可多得的东西,无非是平白为自己增添痛苦罢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扯了扯唇角,对身侧的人说:“这几句写得真好。”
话音刚落,对窗而坐的老太太也唱完了这一段。
她回过头来,扫了言朝晋一眼,没说什么便把目光掠了过去,倒是停到唐榕身上的时候,略有些迟疑地停顿了一下。
言朝晋忙带唐榕上前,向其介绍:“奶奶,我同学来给你祝寿了,你认得她的,是不是?”
老太太按着手里的收音机,没啥反应。
唐榕见状,干脆在她面前蹲下,仰着脑袋跟她打招呼:“陆奶奶,是我啊,我是糖糖,您不记得我啦?”
“糖糖……”她跟着重复了一遍,竟真的立刻想起来了,“是喜欢椰子糖的糖糖吗?”
“对!”唐榕高兴极了,“就是那个喜欢椰子糖的糖糖。”
她还在为老人家记得自己高兴,对方却忽然板起了脸:“你阿婆说,你在换牙,不能再吃了。”
唐榕:“……好好好,我今天不吃糖。”
老太太立刻眉开眼笑,说这才乖。
说完,她还弯下腰,凑近了对唐榕道:“等你换完牙,奶奶请你吃,不用你买。”
纵使唐榕早已过了沉迷椰子糖的年纪,听到这样一句话,还是觉得一颗心都要被暖化了。
“好。”她一边笑一边点头,“我偷偷来,一定不让其他小孩瞧见。”
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声音还在继续,调子柔缓平和,叫人稍稍仔细一听,便整个人沉了进去,仿佛思维都一同被放缓了。
一曲毕,门外恰好传来保姆阿姨的喊声,提醒他们开饭了。
唐榕起身,和言朝晋一人一边,把老太太扶了出去。
客厅里,阿姨已经把烧好的菜依次摆好盘放上了桌。唐榕带来的蛋糕被放到了最中间,个头不大,但十分显眼。
唐榕刚想开口跟老太太说,这是自己做好了带过来,想祝她生日快乐寿比南山的。
结果老太太却先咦了一声。
唐榕:“?”
只见老太太在餐桌边四下张望了好一会儿,末了拧着眉头转向言朝晋,问:“你媳妇呢?做了蛋糕送来就走啦?”
言朝晋:“………………”
他万万没想到,近两年来几乎完全不记近事的奶奶,今天居然一反常态,记住了他中午说过的话,还在这时候给他来了这么一个问题。
在这一瞬间,他脑海里只剩下了一句话——完了,这下他要怎么跟唐榕解释?
就在此时,拧着眉头的老太太还拉住了他的手,开始教育他道:“阿章啊,我知道你和你媳妇都是要强的性子,但夫妻一体,你既娶了她,就别老是气她,你知不知道?”
边上的阿姨听在耳里,小声跟唐榕解释:“阿晋长得像他爸爸,他奶奶总认错。”
唐榕恍然:“原来是这样。”
那边,祖孙俩的对话还在继续。
言朝晋听到了阿姨对唐榕说的话,心下松了口气,侧首像以往那样应了:“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