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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裴:“……”
眼前的青年目光澄澈,神情悲切却温柔, 似藏了无数的的话要讲,但最后只化作一抿唇一叹息。
唐裴看在眼里,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好一会儿后,他才轻声问:“小榕知道吗?”
言朝晋摇了摇头,声音有点苦涩:“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唐榕还没来得及体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瞥见了从灵堂角落里缓缓走出来,准备和她家人道别的谢航宸。
她心神一顿,仍是没忍住偏头瞧了过去。
与此同时, 拿着墨镜的言朝晋也忽然偏转了目光。
言朝晋与谢航宸是同班同学, 当年就一起打过球。如果唐榕没记错的话, 有一段时间,谢航宸在班级里的座位就在言朝晋前面。
不过他俩的关系似乎很一般, 至少在唐榕印象里是这样。
此刻谢航宸从角落里出来, 脸色依旧灰败,见言朝晋朝自己看过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垂着眼对一旁的唐裴道:“唐先生节哀, 我告——”
唐榕从他的嘴型上判断出他大概是想说“我告辞了”, 可那个辞字还没来得及出口, 言朝晋就忽然扔掉了手里的墨镜, 冲着他的脸, 一拳打了过去。
言朝晋的体格和力量, 在职业篮球联盟中,不算出色,他在篮球圈赖以成名的资本是技术和卡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力量不够。
能当上职业运动员的人,在力量这一块,普通人很难与之相比。
是以他一拳挥出,谢航宸就歪了半边身体,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唐裴见状,忙上前阻拦:“言先生!”
谢航宸倒是完全没有生气或愤怒,他仰在地上,目光有些涣散,道:“让他打吧,的确是我害死了唐榕。”
话音未落,言朝晋已经再度抬起了手。
但这一次他的拳头没能落到谢航宸身上,有人拦住了他。
“阿晋你疯了!”是一个从灵堂外匆忙跑来的西装男,“在葬礼上跟人打架,我看你是想从体育版头条去社会版吧?!订机票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言朝晋第二拳没打出去,正憋着气,这会儿胸口起伏不已,眉头也皱得死紧。
他望着谢航宸,目光里满是恨意。
西装男继续劝他:“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唐小姐已经去了,你就是把人打死,她也不可能回来。”
言朝晋还是没说话。
“走吧。”西装男叹息,“葬礼结束了,现在网上肯定也已经知道你回国的事了,再不走,一会儿殡仪馆门口肯定一堆长0枪短炮等着你。”
唐榕浮在空中,看着眼前的场景。
她原以为自己的注意力会全在谢航宸身上,可事实上,从言朝晋出手开始,她一直在看他。
明明他看上去远没有谢航宸那样失魂落魄,但唐榕看在眼里,只觉他是真的伤心到了极点。
良久,他终于松下肩膀,转身对西装男道:“……走吧。”
西装男长舒一口气,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又弯腰替他捡起墨镜。
之后这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一辆黑色的保姆车,车却没有立刻开走。
唐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一时没忍住,就跟着飘了过去。
保姆车内,那西装男正在教育言朝晋:“阿晋,你刚刚真的太冲动了。”
言朝晋:“抱歉,我想到她是怎么出的车祸,就忍不住。”
西装男:“……”
“算了。”他又开始叹气,“打都打了,现在只能祈祷没被人拍到,不然可就太麻烦了。”
“要是被拍到,我会解释的。”言朝晋揉着眉心,声音里有明显的倦意。
见他如此,西装男也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什么,而是语气一转,道:“西蒙哥刚刚说下去接个电话,等他回来,我们就回酒店。”
言朝晋嗯了一声,倚在后座上闭上了眼。
保姆车内灯光不够亮,打在他眼角眉峰,落下一道道阴影。
明明是很锐利英气的长相,在这样惨淡的灯光下,配合他的神情,竟显出了些脆弱来。
唐榕看了片刻,心情十分复杂。
可更复杂的居然还在后头。
大约五六分钟后,又有一个人拉开车门上了车,是个金发碧眼,打扮一丝不苟的男人。
唐榕想,这大概就是他们口中那个“西蒙哥”吧。
果然下一刻,言朝晋就喊了一声西蒙。
西蒙开口,用的是英语。他说:“我刚刚接到了电视台打来的电话,那边说已经把节目剧本发到我邮箱里了,让你记得看一下再去。”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不过我猜你现在应该没心情去参加那个综艺了,所以我没有对他们保证什么。”
“嗯,不去了。”言朝晋点头,“她都不在了,我还去干什么。”
“虽然之前没放出任何风声,但你当初签了合同,如果反悔,要付很大一笔违约金。”西蒙提醒他,“差不多能抵得上你今年打球一半的收入了。”
“没事,钱总能再赚的。”言朝晋说,“球队也说了夏休期会跟我谈新合同。”
虽然他们没有把前因后果全说清楚,但唐榕还是大概猜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航宸出来前,言朝晋对唐裴说,他还没来得及把他喜欢她这件事告诉她。
现在他又说,她都不在了,他还去参加那个综艺做什么?
应该就是唐榕之前去过的那个美食综艺第二季。
如果她没有发生车祸,两周后,她就要去准备录制了。刚收到邀请那会儿,她就听电视台工作人员聊起过,第二季会有一个超大咖的神秘嘉宾。
只是她完全没料到,这个神秘嘉宾,居然是言朝晋;更没有料到,言朝晋其实是为了她才准备来的。
恍惚之中,她连保姆车启动都没有注意到。
霓虹灯在窗外闪烁,偶有一两道光芒折射进来,穿过了她半透明的身躯,最终落在他眉心处。
唐榕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指尖正慢慢变淡。
可能是这种无法用科学和常理来解释的现象维持不了太久吧,她想。
不过死都死了,彻底消失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没能跟言朝晋说一声谢谢。
……
“喂。”
……
“喂,该醒了。”
唐榕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时,脑海一片迷糊。
她记得自己死了,但那一声声“喂”却越听越清晰,让她根本无从忽略。
挣扎着睁开眼后,她终于看清了面前嘴唇一张一合正说话的人。
看清的那一瞬间,她只觉脑海里轰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爆炸。
是谢航宸。
坐在她面前的人是谢航宸。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是年少的、穿着高中校服短袖的谢航宸。
没等她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谢航宸忽然皱起眉,伸手触上了她的额头,道:“不会是昨晚通宵补暑假作业冻着了吧,咦,也没发烧啊。”
温热的触感从额头传来,叫唐榕觉得诡异的同时,下意识往后一缩,避开了他的触碰。
谢航宸一愣,却也没有对她的动作发表什么意见,只道:“醒了就赶紧吃饭吧,吃完回学校,下午还要考数学呢。”
唐榕:“……?!”
她扫了四周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面馆里,周围三三两两,都是穿着高中制服的学生,而面馆玻璃门马路对面,正是一道熟悉的平移铁门。
唐榕惊住了,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眼前的面碗热气蒸腾,直冲她的面门,以至于眼睛本能一酸,差点被蒸出泪来。
来自身体的反应太过真实,耳畔的嘈杂声也半点不假。她用指甲狠掐了自己掌心一把,发觉痛得厉害,而周围的一切半点没有改变。
年少的谢航宸,还是坐在她对面。
他见她还在发愣,十分不解:“你到底怎么了?上午的语文没考好吗?”
唐榕:“……”
是了,他们高中有每次放假结束都要进行摸底考试的传统,而现在,应该是某一年的暑假刚结束。
她已经死了,时光不会回溯倒流,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天葬礼结束,她在言朝晋车上慢慢消失后,灵魂重生回了中学时代。
唐榕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出完车祸后居然会重生。
更没有想到,她居然重生到了正进行开学摸底考试的当口!
“天啊……”她抬手捂了捂脸,满心都是这叫什么事。
对面的谢航宸皱了皱眉:“什么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