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来抓贾琏的, 分明是来请贾琏的,兴儿在门口看见穿官服挎腰刀的人一激动听错了话。
来的是顺天府捕头和书办,只说府尹魏大人有要紧的公事传召同知贾琏贾大人, 别的一概不知。
贾琏这才想起来, 自己身上还捐着一个正五品同知的虚职。
同知,是知府的副手。
只是他这个同知却只是挂名, 还是要成亲的时候贾赦托人情花银子捐来的。
厅上, 贾赦一听不是贾琏犯了事引来的衙差而是顺天知府有请便放松了下来,笑着请卢书办叶捕头喝茶。
又客套了几句之后贾琏便道:“父亲,如此我便随他们走一趟吧, 我一介纨绔大抵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去去就会。”
这顺天知府的邀请来的太突然,贾赦到底不放心,便站起来道:“我也去吧, 正好松散松散筋骨。”
卢靖叶宏舟对视一眼,倒没有说什么。
贾赦再不济也是世袭一等将军,若是那位没有倒台他最次也该袭一等侯爵, 当年他在京城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至如今他虽深居简出十多年了,他们这些官府里的吏员却还是知道他的,金陵地界至今可还流传着一本护官符呢。
卢靖五十来岁,头戴毡帽, 留着一嘴美髯, 眉眼慈和, 闻言笑道:“有您助阵,那件灭门案一定能告破了。”
等见了顺天知府魏文羡贾琏才知他是林如海的故交好友,前天林如海来拜访他,两个人说些闲话林如海便提了自己府上有邪祟作乱贾琏驱邪的事情,正好魏文羡手头上出了一件灭门惨案,他查了好些日子都没头绪,衙差间便传是厉鬼作案,魏文羡就想起了林如海嘴里十分推崇尊敬的贾琏来,这才有了今早相召的事情。
魏文羡,三十来岁,身材精壮,方脸大眼,浓眉星目,满身清正之气,贾琏一看这人的面相便知他将来必定封侯拜相,又细细观望一阵他头顶身后的气却皱了眉,头顶乱云,身背紫电,这预示着他不成功便成仁。
个人的气运和大环境是分不开的,既然他本身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便是大环境了。
得遇明主则风光拜相,为国鞠躬尽瘁,安享晚年,遇昏庸之主则在劫难逃。
贾琏垂头摊开手指掐算了一番,忽的想起《红楼梦》里写过的一句诗:双悬日月照乾坤。
现如今二圣当朝,绝不是吉祥之兆。
“世侄在想什么?”和贾赦分作炕几两边的魏文羡笑问。
贾琏抬眼笑道:“在想这件案子,需得我亲自去看看才能知道是否是厉鬼索命。”
魏文羡道:“这好办,一会儿本官亲自陪你去。”
转脸又对贾赦笑道:“将军不知我原本是不信什么厉鬼索命的,只这件案子实在离奇,据邻居的证词所说,他们一家子也没有什么仇人,好端端的一夜过去一家子人就都被吊死在院子里的柳树上了,只剩一个瘦骨伶仃的六岁女孩,是已故前妻所生,若说是入室强盗,他家中财物一分不少,也没有打斗的迹象,从仵作尸格上看倒都像自己把自己吊死在柳树上似的,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贾赦直言一点也不避讳,“我是七月半生的从小倒是常见。”
魏文羡怔了一下,马上接话道:“听如海说琏世侄有驱鬼的本事,如此就有劳了。”
贾赦乜斜眼打量自己的儿子,“你行不行?”
不行就赶紧拒绝这不是要面子的时候。
贾琏却笑道:“如查明果真是厉鬼索命便一切都包在琏身上,大人,咱们这就去吧,不知事发地点在何处?”
魏文羡也不拖拉直接站起来道:“咱们边走边说。”
顺天府下辖宛平、大兴两县,被灭门的就是宛平县九曲村的一户乡绅。
骑马而行,一个时辰后便到了。
魏文羡下马指着前面一座高门大院道:“就是这里了,我派了两个差役守着。”
贾琏先下了马而后把贾赦扶了下来,一边跟着魏文羡往前走一边道:“我听大人的话这起灭门案还剩下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是吗,我能见见吗,她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