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夕颜来到钱雨的住处,还未进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门前的小童子正在煎药,神情悲戚,似是非常心疼自家的公子。
“童子,你家公子怎样了。伤势好些了么?我拿了些丹药来,你替他收下吧。”
小童子放下青色的扇子,恭敬地对莫夕颜行了一个礼,双手接过莫夕颜手中的药瓶。“多谢小姐,我家公子此刻在屋里休息,待我去通报一声,小姐再进来吧。”
“好。”莫夕颜应下,看着那小厮将药瓶收下,捡了一个石凳坐了下来。早就知道钱雨是一个有品位的人,今日来到他的阁院才发现名不虚传,就连这一处暂居的院落都这样清幽,让人心旷神怡。
莫夕颜坐在石凳上欣赏院中景致之际,小童子从内室走出,也不多言,两手做一个请的姿势。莫夕颜从石凳上起身,向内室的方向走去。
还未进门就闻到一股重重的药草味道,莫夕颜穿过正厅,来到钱雨的房门前。
她轻轻地推开门,发现钱雨正靠坐在软榻上,一条腿慵懒地平放,另一条腿立在一旁,面前放着一盘棋。见莫夕颜进来,钱雨将手中的棋子放下,朝她微微点头,“莫小姐来了,钱雨身体有恙,招呼不周,莫小姐请便吧。”
“好,不知钱雨公子的伤势如何,现在感觉怎么样?”
钱雨淡然一笑,“自是无事,还多谢了莫四小姐挂念。只是我与莫四小姐交情并不很深,小姐每每如此,到底是何缘由?!上次在幻境我还未曾细想,今日一看,小姐对钱雨还真是费心费力了。”
莫夕颜见钱雨丝毫不躲闪,直接问自己的来意,心里笑笑,钱雨就是钱雨,不管是哪一世,这脾气都不曾变化,本来是好好的一句话,被他说来,里面不知转了多少个弯,他唯独对自己如此,也不知上一世自己怎样招惹到他,牵扯出这一世的纠葛来。
“自然是觉得钱雨公子品性极高,值得结识,否则我怎么会来此?!你也知道我莫夕颜从来都不是多情之人,钱雨公子本与我素不相识,只是同在九宫阁学习罢了,如果不是看重公子的品性,我何故来此?!”
钱雨的额间掉落一丝碎发,听到莫夕颜如此说,脸色微变。那日初见安宁,自己对安宁就是如此说辞,今天听莫夕颜说出来,竟有一种大梦一生的感觉。
“只是看重我的品性?!”钱雨说着随手将一颗棋子扔在棋盘上,双眼直盯着莫夕颜,“不全是如此吧,你这个人我看不清,也不太相信,或者说,不能相信。我不知道你身边为什么会聚集了这么多的能人志士,我也不想知道,还希望小姐不要再来打扰我。”
他见莫夕颜神情淡淡,并不说话,于是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知道我的速度可以与你相媲美,血灵之力也比常人高出很多。你身边的卫白珊眼力极好,韩青落武技也很不错,那个叫正元的是你的小跟班吧,看不出特色,宋朱濂不必说,凭他高超的铸造技术,在不久的将来,你们也许会成为一方势力也未可知。”
莫夕颜眼眉一挑,“公子既然看的通透,为何还踯躅不前呢?!”
钱雨将棋子尽数放回棋盒里,拍拍自己的双手,像是那两只手上有什么脏污之物,接着说道:“我对自己很清楚,除了速度之外,我并不能在任何能力上与你比肩,而且我生来就是希求自由之人,实在是不能违背自己的本心听从你的差遣,或许你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些人心甘情愿地为你做事,但是我恐怕不会为别人所用。不过,钱雨欠小姐一条命,改日一定会还给小姐,这一点,请小姐放心。”
莫夕颜用手把玩着钱雨的白玉棋子,听钱雨这样一说,面色微缓:
“看来公子是误解我的意思,把自己当做棋子了。公子真是太看得起莫夕颜了。我今天来此只是单纯地想要看看您贵体是否康复罢了,本来没有想过利用您做什么事情。不过公子心胸阔达,想必也不会再多心。既然如此,公子好好保重。”
说完,莫夕颜快步走出阁楼,却突然停住脚步:
“对了,公子方才一直强调你是希求自由之人,但是公子在牢笼中这么久,可知道自由到底是何物?!”
钱雨脸上有些变化,但也镇定下来,让自己不表现在莫夕颜的面前。这个莫四小姐,城府还真是极深,她就坐在自己面前,但是却让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不知诡谲一词用在她身上是不是适合?
正当二人对视之际,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钱雨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他端起一旁的茶杯,小心地抿了一口茶水,无奈道:“莫四小姐此时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安宁公主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莫夕颜嘴角上扬,“看来钱雨公子还是放心不下,也罢,我就待在这里,此时出去,对我们三人都没有好处。”
“我还以为安宁公主经此一事会对公子死心,今日看来,未必如此。”
“公主,您不能进去,我家公子在会客,公主在偏厅等等,我去通报一声。”
“什么客人,本公主不能一起见么?为什么要通报,难道他在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福禄听罢,“扑通”一声跪下,“公主,我家公子的伤势您也知道,他这个样子,每日还需到殿前敲钟,哪里还有力气去见旁人,公主如果放心不下,我可以通报公子,只是公主殿下不可这般高声呼喊啊!”
安宁脸色微变,钱雨确实伤势极重,自己在这高声喊叫,一定会吵到他休息,可是今日不看一眼钱雨,自己又放心不下。这个小童子倒是想的周到,既给了自己面子,又护了钱雨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