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或本来以为他和姜意对弈的这盘棋上,姜意手中执李承这枚棋子就可以稳中取胜,自己则会堕入失败的深渊。
没成想。在楚羽的算计里,李承确实是棋局上关键的一子。
但是这一子,他姜或也能用。
只要掌握得好,即便棋在别人手上,那也能为我带来胜局。
“哦,楚卿似有高论,说来孤王听听。”姜或听到楚羽说自己也能靠李承翻盘,心里开始挠痒痒了。
“今上以李承为御史大夫,领内史事,总全国监察事,又治京畿三辅。可谓实权在手,丞相之下第一人了!如今司马相暗弱,时日一久,李承必定独揽国朝政务大局。而且李承此人乃法家人物,私底下一向主张天子集权,若其掌权,必与诸侯王产生冲突。王上请看这卷书册!”
说到这里,楚羽伸手从袖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卷书册,早上蔺离去跟他说朝廷有巡使先锋探到相府里,他就知道必是此事。
姜或看到楚羽掏出一卷书册,以为是楚羽有什么计策,立刻伸手接了过来。在案桌上摊开仔细看了起来。
等看完了书简上的内容,姜或的神色变得有些难看,眉宇间还带着点疑惑。看完书简上最后一个字后,大手一扬把书简重新卷了起来给一旁的蔺离看,然后疑惑对着楚羽问道:“楚卿拿这吴国之事给孤看,是何意,孤王不解啊!”
“王上可细想,吴王这几年在吴国境内任人唯亲,大肆侵吞铜铁盐业,这些本是朝廷所有,现在皆入吴王之手。如此一来吴王有铜可铸钱银,有铁可造兵器。兵强国富之下,吴王势必不再满足于吴国这一块小小的国土……”
楚羽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再说下去就是犯禁的事了,他不用明说姜或也能会意的。
“楚卿是想说……吴王姜择会反吗?”姜或细细品味了楚羽说的话,越想越不是滋味。
楚羽此时不敢接话,擅言诸王谋反,搞不好就是一个挑拨姜氏皇宗的罪名,那可是杀头的罪名,虽然此时只有君臣三人,但是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但是姜或却没心思这么想,此刻他满心思都在想着吴王会反这件事。别看他处心积虑要扳倒姜意,重回皇位。但是他再怎么闹,他们都是孝恭皇帝一脉,都是太祖皇帝一脉。
“他吴王姜择只是太祖皇帝之侄。当年太祖皇帝念兄弟旧情,恩泽于他,封为吴王罢了。他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贪图我这大夏天下!”
想来想去,姜或愈发觉得吴王可疑,最后连常起都骂上了!
“都怪常起这老匹夫,当年以孤舅父异姓称王逼孤禅位,为了让姜意上位,执掌一国权柄,反让诸王掌权。他好歹也活了一大把年纪,难道不知道权柄是什么东西,一旦沾染在手,还有能放得下吗?”
是啊!权柄,权势!人沾染了权势,就像一块白布被染上颜色,还有机会再变成白布吗?
大夏立国之时太祖以功大小,封八个异姓王,最后八王尽叛。还不是因为谁都想争得更高、更大、更强的权势。
现在大夏立国百年,已历六帝。这姜氏皇宗血脉日益疏远,现如今的吴王乃太祖之侄后裔,跟姜或论族谱,都得隔开好远。
“王上息怒!”楚羽和蔺离两人看到姜或在那破口大骂,连忙上前劝了一句。
“孤王没事。楚卿继续说吧。”姜或虽然有些激动,却没有发怒,知道两人误会了,赶忙摆摆手,示意楚羽继续。
楚羽尴尬的干咳了两声,这才继续说道:“刚才臣说过,李承此人擅帝王之术,自然不会容忍今上卧榻之侧有他人鼾睡。以李承之智,我们只需要寻一时机,将这卷书册丢在内史私宅之内,到时候时机自到。”
“时机吗?怎么样才能算时机?”姜或有些不解道。
“王上莫急。今上亲政,必集权。诸王的权势则在膨胀,尤其是赵、吴、齐、鲁、越等横跨数郡之大国。常相在时,诸王尚能安分守己。常相一走,时机快了!”
“此事仰仗楚卿了!”听楚羽分析得头头是道,姜或眼下也别无他策,只能再等等了。
反正五年也等过来了,就算是再等五年又何妨。按照楚羽的意思,诸王执柄时间越长,和姜意的矛盾自然会越大,早晚会有爆发的一天。
此时,安夏城,上林宫前殿。
殿中就姜意和李承二人。李承正在喋喋不休的讲着什么,姜意却没有心思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