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去了三天,离大夏立国百年已经不足两日了。
按夏制,每年春节诸侯王必须进京与天子同庆盛事,如果诸侯王抱病无法进京也需派王太子来京朝贺,再次没有子嗣者也必须遣使来京。大夏现如今共有诸侯王凡六十一,其中封地占一郡以上者有十二,每人允率三百护卫护送入京。
不仅诸王进京,每年年底各郡守也需派郡丞入京述职。流程是郡丞入京后先去相府集曹处缴纳计薄,述各郡县缴收的税粮,新增人口等等,然后再去决曹处上述一年内各地遇到刑讼之事等等,忙活一圈下来述完职后还要留下来接受天子的统一召见后才还归各郡。按制,每个郡丞可以带三十名护卫入京。而如今大夏有郡共五十七。
因此接近了年底,一大批人从四面八方涌向了京师安夏,熙熙攘攘间,让安夏城比往常多热闹了几分。
这几天是丞相府一年里最忙碌的也是最幸福的几天,四处而来的郡丞哪个不是带着公文和大量的银钱,缴纳了公文后还要上下打点一番,让相府的各级官员都是累并快乐着。
不过这个时候的相府虽然里里外外都在全力的运转着,但这些事都在按惯例运转着,根本用不着张通去亲自过问,自有相府长史和少史在跟进。
此时的张通正端坐在相府宣室里询问着代郡丞黄安,在张通看似有意无意的询问之下,黄安心中也是十分焦急,但是只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只回答郡中公事,对破虏将军张策之事只是稍微做了一些有如“破虏将军正在训兵”之类的回答,让张通也摸不着头脑。
见盘问之下并无异常,张通这才放过了黄安,令其退下,而另一头黄安也是松了一口气,连忙退了下去。
黄安刚走出宣室,便见有一身着甲胄之士急匆匆入了宣室,直接求见张通,很快便进去了。一看甲胄制式,虽然不知道对方官居何职,但是黄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脚下不由加快了速度。
另一头,张通唤人进来后看清急匆匆就进来的人是张骁,开口就训斥道:“骁儿何事如此急忙,连礼节都忘了?”
“叔父大人,大事不好了啊。”虽然座上张通呵斥一番,但是张骁没有收下心,而是对着张通连呼大事不好。
张通见状也提起了几分精神,问道:“何处出事了?”
“叔父前几日不是让小侄遣几人往代郡探查张策的消息吗,如今出事了啊!”张骁连忙禀告道。
张通闻言十分上心,前脚代郡丞黄安刚刚报了平安刚走,后脚张骁就来说出事了,心下大骇,急忙开口问道:“可是打探到何事了?”
看到张通发问,下首的张骁不敢耽误,连忙开口回道:“前几日叔父交代后,小侄回去便遣了一明一暗两处人马去代郡打探消息,如今明处还未有消息传回,但暗处却是探到有一支兵马正在朝着京师逼近,看制式是边军,人数应该有数万,而且领头的手中持有符节,声言是大夏丞相发令进京,所以一路畅通无阻。如今离开京师不足一天日程了!”
“什么!”张通惊得站起了身子,手中的竹简也掉到了地上。“边军制式?还持有符节?难道……”张通一时间有些发愣。
“如果小侄所料没错的话,朝廷近日发出的符节只有代郡了!但是领头的根本不是张策,加上最近十余日张策都没有消息传回,因此小侄觉得张策可能是横遭不测了……”张骁分析道。
“策儿……可恶啊!”张通哀号一声,不禁转怒,大手一扫,把桌子上的竹简全部打落在地,对着门口喊道“来人,去把刚刚从这里出去的代郡丞给孤带进来,切莫让他出了这相府!”
“喏!”门外立刻有几个持戈枕卫的士卒立刻跑了出去。
张骁闻言也有些明悟,忙道:“代郡丞?可是刚才从这里出去的那人?”
“正是,骁儿你颇有武力,你也去,务必把黄安带过来,孤要好好询问一番到底是怎么回事。”张通已经气得怒火冲天了,当即把张骁都派了出去。
“喏!”张骁也连忙唱喏跑了出去。
好一会,一个衣服被拉扯开来,头上的冠也被打落到不知何处,身着大夏郡服的官员被拉近了宣室,进来后看见张通正坐在主位上,身旁散落着凌乱的书简,心中有些明悟,但是还是伸出手正了正衣冠,装傻充愣的道:“相王刚刚已经让下官退下了,现在为何又遣人打伤下官带我回来?”
“哼,我请你回来是做什么,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张通并没有一语点破,而是先反问了起来。
但是黄安可不敢多说什么,眼下只有继续装作不知的说道:“还请相王明言示下,可是代郡计薄出了问题?”
“休再装傻!”张通看到黄安还在装傻,气得拿起身旁的竹简朝黄安的头部扔了过去,扔完后胸口还是气得起伏不定,好一会才开口说道:“你说说,驰道上那数万持节入京的边军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进京述职一路上没有看到这支兵马。为何隐匿不报?”
看到张通直言要紧处,黄安心中一凉,知道还是被张通知晓了。不过旋即释然,调兵入京这种事能瞒到现在很不错了,要不是沿路各郡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怕代郡兵马出了代郡张通就知晓了吧。
吾道不孤啊,黄安反而朗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