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去。”
叶宗蹙着眉,斩钉截铁道:“尚安国现在被逼到了死路,很容易狗急跳墙。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难保不做出毁灭性的事情。那又是他的家,谁知道他动了什么手脚?”
季承垂眸坐在沙发里,没有说话。
叶沂知道他已有决定,只好回头去劝叶宗:“尚安国的意思很明确,想知道从前的事,就要去他家谈。出了他家的门,他一个字也不会说。二哥,努力了这么久,不就是为有个了断?”
“不行!”叶宗站了起来,疾步踱到他们面前,“就是因为他坚持你们到他家里,才不能去!明知是个陷阱,还傻乎乎地自投罗网,那叫愚蠢!”
“警方会和我一起。”季承也站起身,认真望着叶宗,“二哥,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是,尚安国绑架了我的妈妈,至今没人知道她的下落。我甚至不清楚她是生是死,长什么样子。这些事,只有尚安国能告诉我。”
“可是你……”
“二哥,我想知道。”季承低下头,像在致歉,语气却沉而坚定,“无论如何,我都要知道。警方做了详细的计划。尚安国涉嫌雇凶杀人,已经被批准逮捕了,我会和他们一起上门,不会发生危险。”
叶沂上前握住他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季承下意识反驳:“不行……”
“如果你认为没有危险,我为什么不能去?不让我去,就说明你向我们隐瞒了风险,那我也不同意你去。都去或者都不去,你选一个。”
季承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而叶沂不为所动:“尚安国要杀我,还害得严寒受毒瘾折磨。这些事,都该当面说说清楚。”
“你们……”叶宗眉头皱的死紧,最终却没说什么,只沉沉叹了口气。
“这样吧。”一直默默靠在墙边的祁焉开了口,“我带些人跟着你们。警方做事动静太大,如果尚安国早有准备,肯定会赶在他们察觉以前下手。我的人办事更隐蔽利索,一起过去多一重保障,也让叶宗放心。”
季承感激地望着他:“多谢。”
“祁焉,谢谢你。”叶沂也说,“还有二哥。我承认,这次是我们任性。但事情即已到了这个地步,就要把它做完,谢谢你理解我们。”
“别给我戴高帽。”叶宗蓦地转身看向窗外,半晌挥了挥手,“想去就去,少在这烦我。”
季承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被叶沂拉住。祁焉也冲他们摇摇头,直接打开了书房大门。
***
车窗外,叶宗的别墅越来越远。叶沂努力扭头看去,直到它彻底消失。靠回座位里,正见季承眸色灼灼地望着自己。
他的身后,夜色已深。漆黑的天幕上不见星子,亦无明月。大团大团的云层慢慢积聚,笼罩出一城欲来的风雨。
她主动对着他笑:“看什么?”
“对不起。”季承突然倾身,一把勾住叶沂的腰,重重将她扣进怀里,“叶沂,我说过会好好保护你,我好像又没做到。”
“说什么呢,我怎么记得你为了保护我舍身三次,最近才刚醒过来?”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他闷声说,“去见尚安国,我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可我没有拒绝你,还惹了二哥生气。”
“别这么想。”叶沂拍拍他的背,“二哥是担心我们出事,但他也知道,这件事非做不可,所以才没死命阻拦。以二哥的性子,如果真觉得毫无意义,你以为他会放我们出来?”
“是我太自私了。”季承喃喃道,“叶沂,你还是……”
“不要。”叶沂干脆地打断他,“尚安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如果不面对面做个了断,他不会承认自己输了。对这种自大狂,必须当着他的面把他踩在脚下,才是真正的毁灭。他要死,也得跪着死在我们面前。”
季承的怀抱陡然收紧,像要把她嵌进身体里:“谢谢。叶沂,谢谢你。”
“我都懂的。季承,我们是一家人,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
叶沂上一次来尚家,还是许多年之前的事。
那时候,她还把尚微当成好朋友。尚家举办舞会,她和季承都在受邀之列。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她眼睁睁看着尚微在季承面前温言浅笑,虽然啜着甜酒,喉咙里的苦涩却足以逼出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