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柔笑起来,“武安侯府的大奶奶,曾经去过姜府,被俞夫人与高夫人命人掌掴。俞夫人真的不记得了么?”
“这话可就没道理了。”姜洛扬笑意转冷,“所说之事,你亲眼见到了?我是记得武安侯府大奶奶去过姜府,也记得武安侯世子将她领了回去。个中细节,你可以去问武安侯世子,或是将你那位大嫂带到俞府亲身作证,而不是在我面前信口雌黄。”人是她发话命人掌掴的,但是并不代表她不可以否认。末了,她挑眉,“若你所说属实,我当初可以掌掴宋府大奶奶,今日是不是就可以掌掴你?”
宋雅柔粉面微微泛红,睨了婆婆一眼。
镇国将军洪夫人斜睇她一眼,对姜洛扬欠一欠身,“小孩子家说话没个分寸,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姜洛扬没应声。
邢家大奶奶冷笑连连,“洪夫人这话说的可真是有趣儿,你既然知道你的儿媳妇说话口无遮拦上不得台面,怎的还带她出来走动?合着就是故意带她来给人添堵招人膈应的?”
洪夫人只是陪着笑,不说话。
这时候,萧夫人贺涛款步而来。
姜洛扬与邢大奶奶几个迎上前去,相互见礼。将洪夫人婆媳两个晾在了一旁。
贺涛成亲那日,姜洛扬去了,但是她无暇打量,到此刻才敛目细看。果然,传言不虚,俞夫人貌美惊人,单纯、娇柔,一相见便叫人心生亲切之感。
贺涛不是不意外的。在她以为,俞仲尧会娶的女子,必是与他一样城府深藏,让人一看就不可小觑。但是转念一想,又何须如此呢?兴许俞仲尧那样的人,才就要娶一个纯洁善良如仙子一般的可人儿,不管是怎样的人,只要他有心庇护,都能享一世安稳一生静好。再说了,不是还有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么?
当下她敛起心绪,与姜洛扬笑着寒暄:“一早听说府上办赏菊宴,便想着过来凑凑热闹,还望夫人不要怪我鲁莽。”
“这是说的哪里话?”姜洛扬笑道,“前两日命人下帖子的时候,听说你手里事情不少,很是繁忙,便没去打扰。今日能拨冗赏光,我高兴还来不及。”说着转身相请,“快去里面说话。”
两人一同进了花厅。
俞南烟从邢夫人身边转来相迎见礼,“贺姐姐。”
贺涛忙侧身还礼。
姜洛扬和俞南烟陪着贺涛一同去见过辈分高的几位夫人,寒暄一阵之后才落座。
姜洛扬留意到,宋雅柔的视线一直不离贺涛,眼神很是复杂。看起来,是在打量着与她的夫君在几年前订过亲的人。
洪夫人看着贺涛的视线则很是冰冷。
贺涛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却是不动声色,与姜洛扬闲话家常。
洪夫人与宋雅柔过来的目的很明确,是要与在场的宾客说道说道姜洛扬其人在闺中的是非。只是可惜,到场的宾客,没谁对这些有兴趣,一听两人说起这些不相干的事便会冷下脸来,转去别处。
婆媳两个倒是并不在意,今日只是来试探一下,不成也无妨。反正洪家交际的圈子与俞府完全不同。两个人逗留到下午,便道辞离去。
贺涛则与姜洛扬找了个安静之处说话。
“俞夫人,”贺涛看着姜洛扬,“我自成婚之后,一直没登门拜访,是因为早些年就甚是惧怕俞少傅,眼下则是因着我堂姐的事情,怕你心存芥蒂。那样一来,坐在一起未免尴尬,是以,到今日才鼓足勇气过来的。”
“原来是为这个啊,”姜洛扬失笑,“我有什么好介意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知情的说起来,也只说三爷与你堂姐是朋友情分。”又调皮地笑了笑,“难道事情不是那样?”
“就是那样,只是朋友情分而已。”贺涛连忙道,“再有什么的话,只是我堂姐那边了,俞少傅是什么人,谁都清楚的。”她笑了笑,“难得你这样通透,有些人对这种事却完全不是这个看法,会以为自己身边的人就不该被人倾心侧目,不论品行如何,都会恼火,甚至会迁怒那个人身边的人。”
“不会的。品行不好的,我当然要敬而远之,可是你们贺家的人不同。”姜洛扬觉着这样谈论贺汮不好,便是言语再隐晦也不好,便摆一摆手,“不说这些了。我们日后常来常往,好不好?”
“好啊,当然太好了。”贺涛满眼的笑意,“话说开了就行了,往后我少不得要常来叨扰的。”
“我也一样啊,日后定会带着南烟去萧府找你的。”
赏菊宴到晚膳后才结束,人们纷纷道辞离开。
姜洛扬与俞南烟亲自送贺涛到二门外。
没想到,俞仲尧和萧衍走在前面。
萧衍看到妻子,微微挑眉,“怎么跑这儿来了?”分明是没料到的样子。
姜洛扬和俞南烟俱是失笑,随后上前行礼。
萧衍拱手还礼。贺涛则上前去给俞仲尧行礼,之后才对萧衍解释了两句。
“阿行哥哥这话可不对,贺姐姐怎么就不能来这儿了?”俞南烟嗔道。
萧衍笑了笑。
俞仲尧摸了摸下巴,“事情说完了,酒也喝完了,你们一道回府吧。”
“那行,我们就道辞了。”萧衍对姜洛扬行礼,“嫂夫人请留步。”之后示意贺涛与自己一同离开。
俞南烟不满,“那我呢?我就该送你们到府门外么?也不跟我招呼一声再走。”
萧衍轻轻地笑,“你高兴的话,跟我回府里,陪你贺姐姐几日。”
俞南烟忍不住笑起来,蹭到俞仲尧身边,摇着俞仲尧的手臂,“我这个好哥哥不允许呢,昨日给我留了好多功课。都是算账之类的,恨不得把我埋到账册里去。”
“逮住机会就数落我。”俞仲尧抬手拍拍妹妹的额头,“越大越没个样子。”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姜洛扬则打量着站到一起的萧衍与贺涛。
萧衍一袭大红官服,身形挺拔修长,不笑的时候,气度内敛沉冷。他有着与俞仲尧、高进不同的俊美,眸子里的锋芒太盛。贺涛就不需说了,海棠红的褙子,映衬的她愈发美艳袭人。
端的是一对璧人。
末了,两人在大红灯笼映照下,相形离开,边走边低声言语,两人之间的氛围,透着说不尽的柔和融洽。
回去的路上,俞南烟走在兄嫂中间,分别携着两人的手,语气欢快地说着今日听闻到的一些事,宛若一只欢快的百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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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荞忙碌之余,见了见沈大老爷。
她是听人说起父亲有两次曾在铺子在逗留,便命人传话,请父亲去了一个小茶馆说话。
这一次相见,沈大老爷显得心平气和,落座后道:“过段日子,我便要官复原职了。”
思过时间,已有一年多,这一日委实来之不易。沈云荞很为他高兴,“恭喜你了。”
沈大老爷道:“那间铺子真是像模像样的,你——”
“是洛扬给我盘下来的铺面,修缮等事也是她和姜夫人一手操办的。”沈云荞笑道,“我只是需要筹备人手等等小事。”
沈大老爷很是意外,“那孩子对你,倒真是掏心掏肺的好。”
“是呢。”沈云荞笑得特别满足,“洛扬对我一向是这样的。”
“顺昌伯——不,章远东,怎样了?”
“这我倒不知道。”沈云荞道,“你要是想知道他的下落,不妨托人打听打听。”
沈大老爷神色一黯,“算了,没必要了。”
“嗯。”沈云荞暗自松了口气。
章远东的下落,她清楚。那人已经自尽身亡。只是俞仲尧命人秘而不宣,京城也没几个人再愿意记得那个人,事情尽可以一日日淡化,直到所有人将章远东忘记。
随后,她岔开话题,“你给我的银两,我不会挥霍,会花到刀刃儿上。”
沈大老爷语重心长地道:“不管是我给你的,还是自己赚来的辛苦钱,你都要做出妥当的打算,到底不同于别人,也没娘家给你做主撑腰。”
“是,我明白。”沈云荞笑嘻嘻地看着父亲,“说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回家啊?”
沈大老爷微微一笑,“等到家里的亲事全部都定下来了,都不敢再望向指望利用你得到好处,我自然会亲自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