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几句便离了这里,乘着马车在街市上颠簸,撩起门帘正巧到饶亲王府门口,素白绸子挂在门廊之上,这哀伤几月都不曾停止过。
听闻玄仪日日醉酒度日,她心中也不好受,可到今日再去弥补什么也是没有这脸面了。
宫中琐事繁多,太后病重,皇后的禁足还未解除,宫中诸事一直是慕容漪在打理,日子忙着忙着便到了新春。
处处打点着,各处挂红加彩,今夜外邦朝贺,更要多加装点。
在众人间与玄晟把酒言欢,偶然间一瞥见着塞北彝族的那位族长塔颜,与玄晟敬酒之后便独自一人狂饮不辍,似是很有很大的火气。
本热闹着,却见着燕儿慌里慌张从众人之后跑了进来,一连几月,她才从温城回来,到慕容漪身侧,伏在她耳边道:“丽妃娘娘怕是不好了。”
慕容漪将酒杯放下,与玄晟说了声便慌慌张张的赶去了南燕宫。
进门便见着她干涩无光的眼睛,乔念慈已经在她身边了,忙着为她擦洗脸上的汗液。
“你来了。”乔念慈起身轻声说道。
缓缓走到她身旁,拉住她的手,“姐姐。”颤抖着叫道,再往一旁看去却不见燕儿去寻得人,茫然说了句,“可见到那人了?”看了看丽妃又看看燕儿。
燕儿摇了摇头,“公子已匹配良人。”
这便是结局,慕容漪心疼的看着丽妃,“姐姐。”
“别哭了,罢了,这是我的命。”丽妃弱声应道,“他又何必等我,我终究是不会再回去了。”
宫里的女子就是命苦的,慕容漪止不住的哭泣,双肩颤抖,乔念慈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默然无声。
姐妹一场,今夜便是送别,再无他话。
一直守在丽妃的身边,她虚弱的已发不出声音,眼神静静的不知她能不能看清眼前,床畔长明灯渐渐熄灭,眼见着她合上了眼睛。
这殿中的众人紧接着便是戚戚哭声一片,不过几时便听着宫中的丧钟响起。
“太后薨——”
慕容漪的泪忽然间止住,为的是惊愕于恩肃的突然仙逝。
新春贺宴便也散了,慕容漪与乔念慈众人随玄晟到永安宫行礼,一时间白衣加身再不见喜庆。
……
千落台,塔颜独自前往,推开冰冷的门,见着那女子披散着乌黑如瀑布的发坐于床榻之上,转过头来,那珍珠一般的大眼睛便淌下了泪来。
终于盼到了今日,塔颜一步一步走到她身旁,蹲在她面前搂住她的身子。
……
几日后慕容漪的毒发便是心痛难当,恩肃死后第二日江德全便也病逝,那解药无处可寻。
躲在宫中几日不肯见人,偷偷叫芬儿请了陈草木来,却不料他已带着解药前来。
跪在她床边,轻笑着说道:“娘娘又瞒了我一件事。”低着眼睛,“我日日都在太后身边……”没再说下话。
日日都在恩肃身边,当然会有所察觉。
她干裂的嘴唇已没了活人该有的血色,听着陈草木的话又淌下泪来。
新春贺宴后,塞北与波斯开战。
一连三月塞北连连告捷。
初夏,慕容漪亲自为尊亲王妃接生,诞下世子。
半年后,塞北战胜,攻占波斯,自此与大燕对峙。
夏末,六王玄仪作乱,不过两月被平定。
秋末,琪美人难产而亡,追查之下为瑶美人所为,后又供出皇后,赵慧茹赐死。
同年西域与大燕宣战。
……
又是一年隆冬,玄晟再三与西域藩王,塞北首领约见,愿已各方财资补偿以求太平,终达成同意,自此大燕王朝独大结束。
……
回程时候,玄晟的马车不慎跌落山崖,慕容漪在雪中寻他一连几日,终将他找到。
“玄晟。”皑皑白雪当中,抱着他的身子,在他耳边轻唤,他已人事不省。
阳光渐暖,与他守了一日一夜他终醒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