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前曾在永安宫伺候过,所以便在寝殿等了,恩肃在床上睡着,她便一举一动都轻悄悄的。
殿内仍然是散不去的檀香,这味道她也很是熟悉。
江德全方才说太后正睡着,这些日子有些烦心,所以精神不大好。
她这手术做完之后,一直在恢复当中,身子该是越恢复越好的,想来她的心忧是因为宰相了,她与宰相的交情深厚,慕容漪一直都知道,遥想起从前,初次到永安宫参见,便见了恩肃对梁翠的熟知。
老交情有了难事,她又无从帮忙,自是着急。
“来人。”静着听恩肃叫了声。
慕容漪随着端了杯茶过去,到床边扶她坐起,见她眉头紧皱着,似乎睡得并不安好。
恩肃眼前迷蒙一片,接过茶杯喝了口,才看清面前这人是慕容漪,缓了缓气问道:“你是何时来的。”
慕容漪起身立在床边,和声回道:“臣妾来了有一段时候了,太后一直在睡着,所以没敢打扰。”忽而又觉得心脏颤动。
恩肃缓了缓神,挪动了下大腿问道:“那王妃如何,你在那里住了几日可还好吗?”
“臣妾还好,王妃也好。”敷衍回道,不想与她说的仔细。
可恩肃却追问,“她怀胎几月了?”斜眼看向她道。
“四五月。”应道,问什么便答什么,她不问便也不说了。
“嗯。”垂下眼睛应道,“老四已去了,竟还能在世上留个种子,真是他的造化。”可眼神却是冰冷的,玄晟能容得下这孩子,可她却容不下。
静了许久慕容漪开口道:“臣妾,今日觉心慌,是来向太后讨解药的。”抬眼看向她,这期盼真是卑微到底,自己的命都不能由己。
恩肃看看她,轻笑一声,这笑容在慕容漪看来真是可恶,身来卑贱便也认了,只是活来仍然逃不脱卑贱。
慢慢的动着手臂,将那锦盒从床榻里面拿出,打开盒子递到慕容漪身前。
“谢太后。”慕容漪展开手掌接着。
听着恩肃交代道:“你这些日子好好照看她,等着明年秋末吧,哀家自会命你取了她的性命。”
在心中是一百个不愿,低下眼睛应道:“是,臣妾明白。”将那解药接到手中,便吞进了喉咙。
“来人,看座。”恩肃吩咐道。
佩儿进殿,见慕容漪在对她一笑,而后搬来椅子要她坐下,见着佩儿想起那时在永安宫伺候的日子,与这小丫头也有些交情,自有暖流在心。
慕容漪随她坐着,等着她开口说话。
“哀家听闻皇上有意要你经手后宫诸事,皇后前些日子也对你教导?”着重问道。
赵慧茹是她的亲侄女,比起慕容漪更为亲近,虽然对慕容漪寄予厚望,但也只能在皇后之下。
她的意思当然明白,老老实实的回道:“是,皇上厚爱给臣妾贵妃之位,皇后娘娘也是悉心教导臣妾,臣妾一直感恩不尽。”妥帖的笑着没有任何瑕疵。
“那你对皇后如何看待呢?”又问道。
对皇后,对那人慕容漪自然是避之不及,而于乔念慈来说,便是死敌,对亲姐妹来说是死敌,对自己来说便也是死敌。
这些人,恩肃赵慧茹,慕容瑾还有那姐姐,若是到了时候,都会是被视为死敌的人,可这些话是不能说出口去的,只能按照乔念慈所说,极力的忍耐,总会有那日到来。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治理后宫游刃有余,臣妾不过是帮帮手而已,诸事之上也用不上臣妾。”态度谦卑道。
恩肃摸了摸头发,轻笑一声道:“哀家并不在乎你是否经手后宫诸事,只是想问你对皇后是否心服?”眼神凌厉看向她。
被她盯得心慌,有些怯懦,小心道:“怎会,臣妾不过区区贵妃之位,皇后娘娘才是后宫之主,臣妾怎敢与天比高。”
冷下了脸来,这话说的不错,只是她也是从后宫一路走过的,对这些妃嫔的心思了解的很,慕容漪很会为人处世,单凭这一点便是十分珍惜人世的人,所以一定不会让自身受任何委屈。
沉了沉气,慢慢道:“哀家都到了这时候,后宫也没什么所求,只是慧茹是我一手教授,只愿她能为赵家在宫中站的稳当,不得皇上宠爱能如何,皇后仍是正妻。”深吸一口气,“哀家也从未得到过先帝的全心爱护。”
“是,太后天命高贵。”随声应道。
“高贵?”冷笑了两声,“人前高贵之人,在人后都受过千辛万苦,先帝对哀家不十分宠爱又如何,曾经得到过就是好的,全心得到宠爱的人又如何,青史留名的是哀家,她们所得的不过是一时的幸福畅快而已。”
转眼看向慕容漪道:“你懂得这个道理,哀家从未见你争过一时长短,只是你要明白,皇后是皇上的正妻,皇上深爱于你,你也深爱皇上,要为丈夫考虑,对皇后敬重维护才是。”着重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