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子是卖给太后的,也不是卖给自己的,觉得如此就够了。
而罗多见着他的样子却不生气,与大燕相比,他的确是下臣,便用中原礼节对玄晟一拜,“见过皇帝陛下。”
这举动真叫玄晟吃惊了,不知他是打的什么主意,“罗多叔叔快起来吧,您是长辈,怎受得起这礼。”
听言便直起身来,向他走近,他脸上满布的胡子随着面部的肌肉耸动,笑道:“皇帝陛下器宇轩昂,真是很像你的父亲。”
“怎比得过父皇。”轻笑应道。
他这隐忍的性格又像极了恩肃,从前来到大燕之时,却从来没有注意过他,众皇帝当中他对八皇玄华与四皇子玄宣最为印象深刻。
原因是玄华性格张扬处处不让旁人,而玄宣受皇帝器重,一直委以重任,罗多来到大燕尽是他在照顾,为人十分周到。
至于面前的这个新帝玄晟嘛,只记得旁人笑的时候他随着笑,众人安静的时候他随着安静,简直是全无印象。
“西北之事还要您相助。”客套说道,不过问他也不放心啊。
罗多抓了一把胡子,笑意盈盈的说道:“太后要本王与皇上相商,兵战之术女人家怎在行。”
“那便到前面凉亭坐坐。”听言一笑,摆手请罗多去坐了。
一边是金水河,秋日日头并不热烈,他的鬓发北风吹动,眼神淡淡的向河面看去,涟漪四起,意境微妙。
“西北处于边远,朕并不知实况,还请藩王如实告知。”淡淡道,将头扭过来,看向他一笑。
这么会儿功夫便不客气了,听着他说话,罗多一直面带笑容。
“西北卫老将军一直苦心蓄兵,周边除我西域之外,便是波斯,而西域一直与大燕交好,自然不是防备我的。”清晰说道。
点头等着下话。
“至于波斯,波斯与塞北接壤,卫老将军自然也不是为了抵抗波斯而做准备。”一样是废话,继续道:“听闻大燕境内江南起乱,似是无法控制,想来便是呼应江南喽。”
这个玄晟也猜到了,江南起事之人是刘家人,也算是家务事。而他绝不会提玄宣半个字,只等着平乱之后,将他捉到面前来,他还有些话要问个清楚。
“所以朕要请藩王相助,西域兵马精悍,必能鼎力。”面无表情说着。
也该叫他动手了,派往江南的人就要到了,如此呼应着,正能做措手不及。
罗多自然会出兵的,只是为保在出兵之前不出差错,那一直在玄晟身边左右通风报信的内奸需要先行除去。
抬眼看了看李江,而后摆手叫他跟随在身边的西域武士退下了,只留李江他三人在凉亭当中相处。
见罗多将手下人遣退了,玄晟也做出动作欲要李江退下,而才已抬手却被阻了,“慢,既然李总管是陛下的身边人,那便不用如此。”
而后从怀中拿出一塌子信纸,放到石桌上,慢慢道:“这是接到太后消息之后,本王派人在西北搜罗的消息,还请陛下亲自查看。”
此时李江的背后已噙出汗来,紧紧的盯着桌上的信件,不敢乱动。
玄晟看了罗多一眼,只见他点点头,便伸出手将桌上的信件拿起拆开。
传往西北,传往江南,只这两个地方相传,而落款,竟然是……
气得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将信件放回桌上,静坐了会儿。
“朕竟然不知。”闷声道。
这都是怎么了,为什么所有的问题都出在身边人这里,他有些怕了,更有愤怒。
扶着膝盖站起身来,转过身去看向李江。
这人他一直留在身边,尽管知道他从前是先帝的随侍,却仍然信任他,念着从他小时便有这人的存在,因为念旧,因为不想忘记,还是将他留在宫中。
他一把年纪了,只比他父皇小几岁,虽然做的是奴才的事,可玄晟从心里一直将他视作长辈。
三年却是很短,比不上几十年,是他太天真了,否则先朝的人,按照规矩,就应该直接换一番。
他眼神冷漠,未说一个字,一步一步向李江走近。
而李江怕的向后躲着,“皇,皇上。”气都喘不匀,慌张叫道。
直到玄晟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前襟,另一只手如鞭子一般甩开,抽到他的脖子上,他像一截木头一般猛地从亭子的石阶滚了下去。
再也未给过一个眼神,背过身去,听得一声闷响。
而罗多脸上的笑容不变,看他行事如此,当真是男儿豪气。
中原男子多儒雅风范,他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斯文,骨子里也如他的父皇一般,是个铁血的家伙。
“多谢藩王告知,那么现在可以出兵了吗?”尽量平稳着语气说道。
查来查去,手下人也查不出个眉目,原来内鬼竟是他的首领太监。
遇上这事,片刻便收拾了多年跟随之人,接着就问战事,他也真是雷厉风行啊,“自然,本王即刻令人出兵。”
“多谢藩王。”语气生硬的说道,脸色已经青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