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肃瞧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只管往嘴里灌着汤药.
这下是个称职的儿媳妇了,看人脸色诊断病症的本事她并不会,不过总能拉近距离说话。
“太后……身子不舒服吗?”小心的问道。
她一皱眉,不耐烦道:“你不是看着了哀家这副样子。”拿起手中的金纱手绢擦了擦嘴角。
“那太后是哪里不舒服。”接着问道。
也是念在慕容漪的孝心,顿了顿她便开口道:“哀家总觉得胸闷,身子一日沉过一日,真是半分都懒得动弹。”
如果可以做个透视,就能看到她的身体内部长了什么,可她没有透视眼。
不过中医之中的穴位却可以推测出是哪里的问题,这个要陈草木来亲自察看。
按照她的经验来看,如果是胸闷,那可能是肿瘤,至于是良性还是恶性不得而知,它生长的部位,应该在胸部位置,不然怎么会压迫着胸口闷。
陈草木等诸位太医前来诊脉,都诊不出是哪里的问题,那便有极大可能是局部组织细胞病变。
这种东西靠着诊脉当然是诊不出来的。
具体的部分,很有可能是生长在支气管部位,当然也不排斥是心脏问题,但若是心脏问题,该是能诊断出来的,所以可能性并不大。
“除了胸闷,太后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问道。
“哀家胃口不好,遇上味道不好的更吃不下了。”回道。
体质转为虚弱,症状与肿瘤十分相像,慕容漪将玉碗底部最后一口参汤舀出,送到恩肃嘴里便站起了身子。
殿中尽是檀香气,香炉之中的青烟飘出。
她眼角的细纹也开始显露了,四十岁的年龄却还是二十七八岁的样貌,看着极美。
“你有孝心哀家知道,回去歇着吧,哀家要歇息了。”那双枯瘦而白皙的手伏在胸口道。
一张冷脸,话语之中不带有半点温度。
在恩肃眼里慕容漪根本什么都不算,虽身归慕容家,可到底是下等人的女儿,这种身份,再往上贴多少金还是下等人。
慕容漪自知自己的身家,即便是这个时代已经跻身上流社会,但仍然是上流社会当中的下流人。
不招她待见就不招她待见吧,这是帮陈草木解决问题,又不是来这里巴结她的,低了低眼睛便道:“臣妾告退。”
恩肃捶了锤胸口,轻咳了一声,江德全扶着她躺下,安慰道:“太后要好好休息,那药不好再换就是了。”
“江德全,你说哀家是不是命数到了。”她眼中含着泪,扯着江德全的袖口,费力的呼吸着。
这眼泪掉落,才让她干干的皮肤有了水气,像只缺氧的金鱼一般大口的喘息着。
这么多年,身边也只有这一个亲近的人,拼到今日,终于将她苦心培养多年的孩子辅佐为帝,而她的身子却已经支撑不住了。
她眼中含泪,江德全的眼中也起了雾气,他的额角早已露出了银丝,较恩肃的衰老早了许久。
“太后不要乱说,您的病会痊愈的。”伸出苍老的手掌,将她眼角的泪拭去。
檀香飘进了她的口中,寝衣上的金线散发着光泽。
哀哀道:“熬了这些年,终于叫苦心培养了多年的孩子坐上了皇位,现今还未稳固,哀家不能放心,哀家不放心啊。”
她的语气缓慢而带着哀求,在这深宫当中她费劲了心机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双手沾满自己与别人的血泪,如何能安心放手。
“陈太医已为您换药了,太后安心。”江德全在她身旁劝道。
看她这样悲伤,知道她一直以来的希望都放在赵慧茹的身上,便说道:“皇后娘娘很惦记太后,为您送来了上好的补药。”
听言,恩肃便是一声冷笑,“她?”
赵慧茹惦记她,不过是惦记着那皇后的位子,这样的女子何德何能母仪天下,恩肃心里明白,玄晟不待见她不是第一日了,迟早也是保不住的。
可赵家已经没有合适的人选了,想到这里她的瞳孔瞬间收紧,便躺了下去,若是她不在了,赵慧茹的后位还能保到几时。
而且,当年朝中的权臣皆在,难保他们不会再度有变。
吐出一口气,便不安的睡了去。
……
出了永安宫大门,慕容漪一直深沉思考着恩肃的病况,而梁翠见她少言,还以为是受了太后冷待心里不快。
便安慰道:“太后许是身子不爽快,所以待人冷淡些。”
“嗯。”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回吧。”
她热情与否于自己来说都没什么关系,只是不知她身体当中的瘤子长到何种程度了。
回了芳漪宫,慕容漪便开始在纸上描画人体腹部结构图,到时要找陈草木好好研究一番,看这情形,这次也是要开刀的。
描画完毕,拿起那张纸看了眼,梁翠在一旁陪着,皱着眉头道:“娘娘画的这是什么。”
“人体内脏。”随口回道。
这又是她这主子的奇怪之处,不光乐于划开黄狗的肚子,也乐于以人体内脏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