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说的对 , 家人是我们唯一的底线 , 谁都触碰不得。

吃过晚饭 , 怀臻就要回医院了。

我因为白天的事情 , 走路都心不在焉的。加上这些天和他在一起已经习惯了，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偌大的府邸中，换了身衣服也跟着他出去了。

他去手术室做手术了 , 我一回生 , 二回熟，干脆穿上白大褂进去给他打下手。

这次手术的对象是一个全身严重烫伤的人，据一旁的护士说 , 死者是被仇杀的 , 被推入了滚烫的热水中活活烫死了。

全身的血肉都烫得没几两了，肌肉和皮肤严重萎缩，修复起来着实是一件苦差事。

而且这种惨死的人 , 都散发着严重的恶臭味。

一股子腐烂刺鼻的味道散在整个手术室中，医生们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眉头都不皱一下 , 该忙什么忙什么。

怀臻也好像闻不到似的 , 揭开了盖在死者脸上的白布。

我在旁边一看，差点没把晚饭吐出来。

我原本以为，刺猬那张脸已经够毁天灭地了，看来我还是见识太浅。

这张脸岂止是丑陋，简直叫人毛骨悚然的同时又恶心得反胃。

五官都严重烫得腐烂了 , 眼睛的地方就剩两个凹陷的空洞 , 脸上还溢出发光发臭的尸油。

我不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心理素质都远远比不上他们，转过头把沧海遗珠放在鼻尖下大口气地嗅了半天 , 才稍微缓过劲来。

怀臻在工作的时候很专注，一丝不挂地给病人注射着药剂。

药剂每次注射的量都很微小 , 但次数非常频繁，几乎没停顿过。

怀臻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枯燥的治疗过程，我也不好意思抱怨，安静地守在一边。

好不容易等怀臻这边的搞定了，白无常准时带走了病人的魂魄 ,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掏出口袋里的毛巾替怀臻擦汗，小心翼翼地垫脚帮他擦拭着。

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 “别对我这么照顾，不然以后离了你的手术我会不习惯的。累了吧？我还要进行一场手术，你先去休息会儿。”

“是有点累，但我不想休息……我想多看看你是怎么做的，多学习一些。”我认真地看着他，没有半点撒谎的意思。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你这是……对冥医这一行感兴趣了吗？”

我点点头，“算是吧。”

其实我活这么大，还没有对什么事情真正的上过心。

也许冥医就是会让我上心的职业呢，现在刚巧遇上了而已。

我喜欢帮助病人等等感觉 , 虽然他们和活人相比很特殊，但并不妨碍救治他们时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这时候，一位端着器材的冥医经过我们身边 , 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陆太太对冥医的工作很有天赋 , 只是做一个助手实在是屈才了。她现在 , 已经到了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的水平。”

“是啊 , 小航现在真的很厉害了……”怀臻欣慰地看着我 , 眼里却有些不舍 , “但我不想让她一个人完完整整地接管手术室呢，这活太累人了，我怕她累着。”

“但不用的话 , 她的天赋的确很浪费。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 , 令夫人的赤愈术在短短几月中又升级了吧？真是进步神速，令人汗颜啊。”冥医慢慢说着，虽然语气冷冰冰的 , 但是却刻意地放柔和了。

也许 , 他们鬼物本身就不会温柔待人，怀臻是个例外而已。

盯着我的冥医就是这样，虽然他在刻意收敛自己的yīn冷和攻击气息 , 大半我还是能感受到一阵来自他骨子里的危险和压迫，让我忍不住想远离他。

不过，升级吗……我心里仔细思考着他的话。

想起了之前在手术室 , 一位冥医也无意间告诉过我 , 赤愈术是有等级的。

但他可没说过，这玩意儿后来还会自己升级。

“那我现在是在什么等级？”我来了兴致，问和我搭话的冥医。

他却把目光投向了怀臻，“这我也不清楚，但你倒是可以向陆医生询问 , 他对这方面肯定很了解。”

怀臻朝他勾勾手 , 冥医会意地贴耳过去，他们耳语了一阵 , 冥医脸上的表情像调色盘一样变化着。

好不容易等他稍微平静一点，他把我拉到旁边人少的角落 , 低声问我，“你真的用破魔刀把一位堕入妖道的修者魂魄分离出来了？”

“嗯，是真的……但也就是一位而已。别的不行！”我同样小声地回答了他。

既然他故意把我拉到角落来问话，肯定是不想让别人听见我们说什么，这点脑子我还是有的。

他皱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 “这样来看的话，按这个水平我本以为你是在赤级了……如果只是对一人有效 , 也许还只在橙级上段。”

“哦，是这样吗？没事，我会好好学习的，努力提升等级，争取早日升到赤级！”我信心满满地说着，心里坚定了想法。

他却哼了一声，“恐怕不行……这不是个人的努力能决定的。当初你师父传你赤愈术的时候，就有了一个极限，而你这个嘛 , 估计极限就在橙级了。”

“哦……”我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

我竟然已经在极限了，这种不能继续上升的感觉可一点也不好。

但话又说回来，本来我就是胡仙太爷的俗家弟子 , 算不上真正的内门。能得到这份善缘和机遇已经是一件幸事了，实在不好意思再索取更多。

“可是 ,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想拥有更大的能力 , 这样肯定能帮助更多的人吧。”我忍不住问冥医。

他叹了一口气 , “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能遇上真正的内门弟子 , 而且他还愿意把自身所学传给你的话 , 就可以升级了。只是，这个概率实在太小……况且人家为什么要舍弃一身修为，传给一个挂名的俗家弟子呢。”

他说得对 ,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会幻想这种可能性。

“如果我能得到内门弟子的真传，是不是就能救治其他妖道……”

修者二字还没有出口 , 冥医突然朝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不要随意bào露我们的谈话，这里，有很多都是那个女人的心腹。”他凝重地看着我 , 低声提醒。

虽然没有明说 , 但我却第一时间懂了他的意思。

我需要顾忌的女人，除了冥王还能有谁？

只是没想到，冥医中间竟然也有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