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还嫌太轻了呢！

这个妖道，百死也不足惜 , 他一条烂命，哪里抵得上千千万万婴孩的性命。

“小航，别看。”陆怀臻的手突然覆上我的眼，语气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不，我要看 , 我想亲眼看这个妖道一点点变成灰烬！”我扯下他的手 , 咬牙切齿说道。

他这么做 , 无非是怕我心理承受不了而已。

陆怀臻叹了一口气，“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什么意思？！”我马上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对劲。

“我杀不了他的。”陆怀臻单手捧着我的侧脸 , 擦了擦我嘴边的血迹 , “要是彻底杀了他，我也会死。”

我彻底懵bī了。

同样听到这话的辰星却没什么反应 , 好像早就知道一样。

而就在这时候，神殊被青色火焰包裹着的身子突然化为灰烬 , 立刻消散在空中。

唯独他随身的一只玉佩，竟然被黑色的光泽包裹着，慢慢升到空中 , 飞远了。

我预感不好，“怀臻你快拦下他啊！怎么就杀不了呢……”

放着妖道复活，再去祸害众生吗？

我心里很难受，充满了担忧。

陆怀臻却始终淡然看着那只玉佩越飞越远，完全没有拦截的意思。

连同样对神殊恨之入骨的辰星也眉目淡淡 , 一点也不在乎玉佩的逃离。

“怀臻 , 你得给我一个解释！”我几乎快抓狂了 , 但尚且存在一丝理智，知道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放过那个大魔头。

他拉起我的手，紧紧握在自己冰凉的掌心 , “对不起 , 小航，不能把他彻底杀死来给你报仇了……yīn阳两界，相互通融又相互钳制。人间有人间的规矩、法律，yīn间就简单多了，只有四个字：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我呆呆重复着他的话 , “意思是你不能杀人？杀了，自己也会死……”

感受着陆怀臻一贯的冰凉温度 , 我慢慢静下心来。

许久未见他，相逢却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讨论着这些糟心事。

“是，不过也分人的……比如神殊这种，不人不鬼，不妖不魔的存在 , 早就超脱了三界六道。如果我杀了他，一定会被他反噬……你、懂了吗？”

“懂了……”我咽了一口口水，“那他刚刚那样 , 是活下来了吗？为什么融在了玉佩里，那又是什么？”

他淡淡一笑，“问题可真多。”

却耐心解释起来，“我刚刚说了，他已经超脱了常理存在，一定程度来说，几乎是不死、不灭。所以能保全一部分自身jīng气和魂魄，玉佩里装的就是他的三魂。等待时机，说不定就能复活了……”

听他缓缓说着，我突然灵光一闪，抓着他的手问：“怀臻 ,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神殊作了那么多杀孽，不光是迫害了纯净的婴孩灵体 , 还策划了众多尸变，还有夺心……这么多活人积累起来的丹药，他一个人用得完吗？会不会存在在暗处的同伙一类的，那这就很可怕了……”

他却好像早就想到这一层了一样，听我提起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淡然笑道：“是啊 , 那个畜生怎么承受得了那么多魂灵……其实 , 他吸收的不过是中下级丹药。真正的上品 , 甚至神级丹药 , 全都祭祀给了他的主子 , 也就是一直庇护、纵容他的人。”

会是谁呢……那个女冥王吗？

但她本身，不就已经是地府最厉害的头目了吗？不至于还需要用这么邪门的方法来提升自己吧……

算了，想起那个女人我就心烦意燥 , 故意把话题撤扯开，“那神殊的三魂跑了，岂不是随时能复活？”

陆怀臻不追究我突然改换了话题 , 依旧是我问什么，他答什么。

“那倒不至于……不管怎么说，这一仗他还是大伤了元气 , 没有三年五载，估计连个人形都炼不出来……”

“其实你应该早早告诉我的！”我撒开他的手，捡起地上的破魔刀，“我是活人 , 不受你们yīn间那一套规矩 , 完全可以结果了那个妖道！省着留着这个大祸害在人间，过几年又出来滋事了……”

陆怀臻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破魔刀 , “没事，留他一条命，以后和他主子相见也有理由挑事。兜兜转转 , 这把刀竟然又回来了……小航 , 你把它收起来吧，为你所用。桃木剑，就不要用了。”

说到桃木剑的时候，他走向倒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宋诗诗。

从她怀里抽出那把桃木剑，陆怀臻看着桃木剑的眼神很不友善 , 似乎透过桃木剑在和某一个人对视 , 眼里满是冷漠和犀利。

“宋诗诗怎么样了？她被鬼差穿透了身子，不会死了吧？”

说起鬼差，我环顾了一圈，发现那丑东西早就不见了。

陆怀臻看出了我的意思，“一群狗腿，应该早就回去给主人报信了。”

然后他看了一眼宋诗诗，“没事 , 死不了。只是阳气大减，还不至于死……没想到 , 她竟然会舍命救你，真是叫我意外。”

我也挺意外的，她在我婚礼上还那么捉弄我来着。

“辰星，过来吧。”

陆怀臻挥了挥衣袖，辰星无言，快步走近。

待到了陆怀臻面前的时候，陆怀臻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

辰星满是血wū的额头散发出阵阵光晕，是淡淡的慈悲金色 , 好看极了。

辰星原本大损的身子突然治愈了不少，连带着眼神都变得清澈有力了。

“把她带进去 , 治好。”陆怀臻站在辰星和宋诗诗面前，一点也没有打算自己动手，连地上的人看都不看。

辰星是实在人，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不会有意见。

可况他现在还恢复了大半 , 回应了一声 , 就抱起晕倒的宋诗诗进了卧室。

宋诗诗也又救了 , 我的目光看向摔在墙下的小狐狸。

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和悲痛 , 把血肉模糊的小白捧在手心。

这个小笨蛋 , 为什么要出来护我，平日不都是怂成一团吗 , 这次可真笨啊……我眼眶一热。

“神殊这个小人，怎么连一只狐狸都不放过……”陆怀臻皱眉。

然后抬手 , 轻轻擦去我眼边的泪水。

还没擦干，我又忍不住流下了滚滚热泪，“可怜的小东西……都怪我 , 我太没用了，不能保护它。早知道就不把他从王府要过来了，也不会害死它……”

“想什么呢？傻姑娘。这狐狸祖上是家仙，死不了的。”他双手捧着我的脸 , 吻去我眼角的泪水。

我身子突然一阵颤栗 , “什么意思？难道有个做家仙的祖宗，孙辈还能金身不坏了？”

可是 , 现在这狐狸，已经骨头血肉都摔到一块去了啊。

我小心翼翼捧着它，能感受到它身子内部已经烂成了一摊泥。

“狐狸九条命的说法 , 听过吗？”陆怀臻眨眨眼 , “再说了，这狐狸陪你走过了那么多次凶险，你见它哪次真的有事了？”

有……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