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什么蛇行？
自然是那条长虫子了。
他夺我心脏 , 取我魂魄的时候 , 都抱着很容易对付、完全没有危险的心态去做的。
完全不会发觉，蛇蛊已经在这个过程中进入他的身体了。
现在被我一提醒，才感应到了体内的反常。
他一把扔开我早已冰凉的身体，“情蛊，是情蛊！你体内竟然有情蛊，啊……”
“你不是道长吗？怎么连这等邪物也分辨不出？”我其实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声音低到几乎不可见 , 嘴角却勾起淡淡的微笑。
如果情蛊能反噬了神殊，那我的死也不是毫无价值。
起码 , 拖了一个命债累累的妖道一起下地狱。
我，满足了。
“苏小航，我没想到你这个女人城府竟然这么深不可见！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啊！”神殊痛叫一声，紧接着却变得有些疯狂，“不可能！这不可能的！就算你体内有情蛊，可是陆怀臻已经死了，不可能会催动情蛊攻击我，这怎么可能？！”
神殊捂着xiōng口，重重跪下地上 , 双目充血，已经接近于发狂的野兽了。
我虽然没尝过被情蛊攻击的滋味 , 但看他的样子也知道绝对不好受。
但是，其实我没有像神殊说的那么能算计人。
我都已经忘了身体里这只可以窥见对方心思的虫子了，只是在将死之际，忍不住想起了怀臻，顺带想到这只虫子刺激一下神殊而已。
“不可能 , 这不可能！陆怀臻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啊！”
神殊疯狂大叫起来 , 想冲过来把我的身体撕碎。
照他这个跟疯狗一样的模式 , 说不定一会儿会把身边的人都杀死，包括仍未离开的辰星……
我挣扎着想去看一眼辰星 , 提醒他快走 , 却只能看到蔚蓝色的天空和轻飘飘的云朵。
以前怎么没注意，天空也有这么好看呢……
“神殊，其实你很清楚。情蛊没有种蛊人的催动 , 是不会攻击人的。陆大人还没死……你、却死定了。”
什么？
他真的、真的没有死吗……
如果怀臻真的没死，我突然不甘愿拉了神殊就去死。
好想，好想撑到他回来……
“哒哒、哒哒哒……”
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的眼里朦胧一片 , 却看到一位着玄色衣袍的男子款款而来。
“叮！”
一声金属的脆响突然炸响开，那把我见过的利剑，此时正稳稳当当chā在神殊面前的土地里。
然后 , 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身体突然被抱起，进入了一个冰冷却可靠的怀抱。
我早就没有感官了，但我知道 , 我的眼泪此时一定哗啦啦在流。
是他。
真的是他，陆怀臻回来了！
我却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 只能把chún缓缓凑近他的xiōng膛 , 轻轻吻了一下。
我的怀臻，终于……回来了。
此时此刻，我一点也不在乎他这么久都去了哪里 , 为什么不来救我们mǔ_zǐ , 为什么放任他那个小情人欺负我。
我只感觉，能再次见到他，能在彻底闭眼之前在看他一眼，真好。
“听说，有人对我夫人的心脏特别感兴趣啊……”久违了的温润嗓音轻轻在我耳边升起。
我忍不住泛起一阵心酸和激动 , 可惜已经没了心 , 感受不到这种情绪了。
而且，我感觉，指尖正在慢慢下垂。
我知道，我终于还是成为一个死人了。
在看他一眼过后，所有支撑着的执念轰然崩塌。
我一直凝视着他，想把他的模样深深映在眼里 , 刻在心里。
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先前那阵撕心裂肺的痛感都回归平静了。
顿时释然了 , 说不定，一会儿无常兄弟就要来接我了。
我看着他，发现他今天格外的好看。
一身玄色的衣袍，优雅庄重，越发显得他五官肃杀俊美。
眉心还垂着一块血玉，增添了几分生气，细细看去，发现那玉好像是一对龙凤的模样，相互交错。
他的发丝落在我脸上 , 痒酥酥的，就像从前抱着我那样。
陆怀臻低眉 , 催动chā进土里的长剑，直直钻透了神殊的xiōng膛。
神殊之前就被情蛊折磨得半死不活了，眼下是完全了断了生机，只是还憋着一口怨气在心，瞪着陆怀臻说：“为什么不要？她的体质特殊 , 千年难得一遇……只是可惜了 , 你竟然没死 ,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跌入神渊都不死，我、我死不瞑目……”
看到神殊这样子 , 我彻底放心了。
至少 , 和我一样，死定了！
但还是感叹一声，自己的确福分浅薄 , 这辈子，是不能和怀臻长相厮守了……
他轻轻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冰凉的吻，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异常 , 像我现在还健健康康一样。
然后看向同样奄奄一息的神殊，“我是谁你不知道吗，道长？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冥医罢了，哪里有道长您神通广大……”
他字字透着冷嘲热讽，我心里却给他点赞：干得好！
他突然对我说：“夫人，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嫌为夫救驾来迟吗？”
我无力低喃 , “是啊，太迟了，迟到我都死了……可能马上就要被捉去地府了吧，然后转世、投胎……”
我突然很难受 , 还能闻到怀臻身上冷清如梅雨时节一样的yīn郁气息。
“不会的 , 有我在。我倒要看看 , 哪个鬼差那么不长眼，敢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他说得风轻云淡，完全视生死桎梏为无物。
“但是 , 我连心都没有了 , 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活人了……”我失落说道。
“我不是还有吗？我的，就是你的。只是可惜了那只难养的情蛊，废了。”他眼波潋滟，似有万千风情流转。
轻轻握紧了我的手，缓缓靠近我。